读《海边的卡夫卡》有感
《海边的卡夫卡》,看似一部荒谬至极的小说。所有的人物、情节都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形式存在,又存在的如此安然平常。虚幻的意识与实体的挪移穿梭交织,共同演绎。一种诡异奇特的氛围,超越了各个纬度和时空,实质是一部静态小说。
主人公,卡夫卡,以孤立无援的状态离开家门,投入到波涛汹涌的成人世界中,所有企图伤害与拯救的力量密密交织,犹如海浪。他被冲往世界的尽头,又以自身的力量返回,返回之际已不是他,他已进入下一阶段。
只要耐心搜寻,所有令人费解的表象的答案都存在于书中。一切谜团均可破解。 叫做乌鸦的少年、田中君、猫、大岛、佐伯、星野、猫杀手琼尼沃克、山德士、以及图书馆、森林、入石口。“世界万物无一不是隐喻”。在这里,所有的具象都不代表现实意义中的实物。它们是隐喻,是精神层面中的一个部分。村上将人的精神层面作为一个具体的物体进行观察,解剖,揣摩。又让它们各自成为一个生命,演绎自己的故事与人生。这些生命从一个叫做卡夫卡的十五岁少年体内幻化出来。他的精神世界犹如一个盛大荒芜的森林,其内部出现各种诡异绮丽的植物,各具生命与野性,它们饱满的汁液蓄势待发。
小说叙述的一种自我意识,“??人不仅可以将自己与容体分开来把握,而且可以通过将自己投射在作为媒介的客体上来主动地更深刻地理解自己??”
所以与其说卡夫卡是这部小说的主体,不如说卡内尔山德士是主导者。他不是人亦不是神,如文中所说,这是纯粹意义上的形而上学的观念客体。表征一种虚无。不属于任何实体的范畴。他是少年一切的理性与感性,道义准则,生命进程。
星野代表了少年为性而深深痛苦困扰的象征,代表一种身体官能自然的走向,他所表现出的为所欲为随波逐流的人生观价值观都是少年对性的态度和阐释。这个代表本性的人物,在小说的末尾搬动了入石口,摧毁了邪恶的物质。并且对自己的人生进行自剖反省,重新具备新的修养和素质。实则代表了少年性方面理性的突破引导了内心全面的升华。
中田,亦是少年的一部分。他是少年的内心潜在的意象,是外部宏观世界在少年内部投射出的意象。与其说少年杀死了父亲,不如说少年体内的中田杀死了父亲。
猫作为一种人性的本来面目。田中有同猫讲话的神奇能力,我想村上主要不是为了表达田中具备与猫讲话的能力,而是突显出别人没有这种能力。换言之,所有人都应该可以同猫交谈,但是他们逐渐丧失这种能力。即与内心的世界沟通的能力。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与理解在广漠凶顽的石头森林般的城市中难以成立,惟有不更事的少年具备这样的能力。这甚或是一种悲哀?猫的被虐杀则代表了人性的泯灭。而猫的杀手便是琼尼沃克,这又是一个被赋予含义的形象,是虚幻的。实体是少年的父亲,一个雕塑家。卡夫卡童年时期被母亲抛弃,而后被父亲诅咒,黑暗的年岁痛楚艰涩,他一直活在质疑之中。然而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父亲造成,他损毁了他的生活。因此父亲被幻化成一个高大不可逾越,令人恐惧的杀手,代表一切痛苦恐惧的制造者。
佐伯,十五岁的佐伯,四十岁的佐伯。一个是记忆,一个是现实。佐伯是文中一个极其深邃的隐喻。她从宏观的角度可以理解成人性的软弱,逃避,与现世的对峙,对软弱的依赖。她因包含了非常多的隐喻而显的至为重要。亦是一个虚无的概念。少年对佐伯的爱表征了内心对现实的逃避。与她的交合,则代表深陷在软弱中不可自拔。这样痛苦的交合,村上在文中用极为优美伤感的笔调叙述。痛苦来自与违背伦理的母亲与儿子的交合,甚或是一种对责任的质疑。如此依恋又无法摆脱。“??责任来自于梦中??”他在梦中同十五岁的母亲交合。
佐伯的死代表了少年的一种理性超脱。她将自己的血液交给卡夫卡,给予他力量,让他
从世界尽头返回现世并告戒他不再留恋。这是少年屏弃自身的软弱与依赖的表现。与其说屏弃,不如说将软弱变成了自身的一部分,获得它,改造它,成为理性的记忆而永存。屏弃和获得是成长的体现。他因此成为一个新的生命。
图书馆是思考的隐喻。这是这本书唯一的事件发生场所。因为它是静态的小说。所有人看似在各个地点,实则是在一个庞大整齐的图书馆,一个宏大的思维的疆域。对生命的思考,对人性的思考,对虚空的思考??世界是隐喻的,并充满了假设。“??但图书馆永远是图书馆。惟独它不是任何隐喻??”图书馆是隐喻的隐喻。
大岛以男性的形象在文中出现。读到最后,我们才会发现他是一个中性的身份。他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的问题不再重要。因为他是没有性别的。因为没有性别,所以无从谈起。他负责图书馆的管理,中性的管理者。没有任何带有色彩的倾向,这是村上所想要体现的。所有人都负责他们内心世界的管理。思考将一切均等。在思想面前没有人是特殊的。所有的性别,年龄,爱别离苦都自动消失,人与自己的本质对峙的时候,他不是他自己。或者他是他的本质。
卡夫卡者,乌鸦也。卡夫卡就是叫乌鸦的少年。叫做乌鸦的少年是卡夫卡的潜意识。小说在临近尾声才将虚实连接起来。叫做乌鸦的少年寻找猫杀手与之搏击。少年最终把所有疑问追溯到那个一直在质疑的伤害,即童年的阴影。随即又进化成为对宿命的必然,对必经的伤害痛苦的质疑。如何超越痛苦。在超越之前,与痛苦的对峙是无用的。任凭怎样进攻,无法得到拯救。什么是痛苦?痛苦来源于人性善的泯灭,对美的虐杀。痛苦被幻化成猫杀手(父亲的形象),但是打击打击痛苦是没有用的。因为痛苦本身是没有感知的,痛苦不能够感知因打击而带来的痛苦。。而对它的抵制越强烈,反加于自身的伤害越大。 人因此不能战胜。
村上给予我们对人生的启迪。既旷达与剔除。剔除那些不洁净之物。保持内心的洁净。人的成长并不是包容,而是剔除。生命在年岁中逐渐洗涤得到洁净,看到自己所要的,便去取。这不是单纯的痛苦和喜乐,是生命的走向。它与任何感情都不同,也无法超脱凌驾于感情之上。即使它并无完美,甚是粗劣。 人生带着命定的缺陷逐步推进,逐渐醇浓,游离于一切感情之外与之并肩而行。无须计较这其中纷杂的痛楚往事。因为我们是活在当下的人。生命无非是过程。
第二篇:海边的卡夫卡读后感
20xx年9月,日本图书市场同时向读者推出两部引起热烈反响的大部头作品,呈现出难得一见的繁荣景象。这两部作品之一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的长篇小说《愁容童子》,另一部则是日本重要作家村上春树的长篇小说《海边的卡夫卡》。细说起来,尽管这两位作家存在着太多的差异,但至少在这两部作品中,却少有地出现了一些异曲同工之处——前者在新著中充分发挥想象力,借助往来于四国森林中的神秘童子来寄托自己的憧憬,后者则运用隐喻的手法,通过一个15岁少年的际遇展示了多层次解读的可能性;前者在作品中一如既往地表现出对社会的责任感,后者则罕见地赋予自己这部新作以更多的社会意义??
《海边的卡夫卡》总计49章,大致说来,作者以奇数章为主线,以第一人称叙述了15岁少年田村卡夫卡在离家出走期间所遭遇的种种变故。长期以来,“我”一直契而不舍地在为一件事做着准备,那就是要在15岁生日这天离家出走。家里只有父亲,早在“我”4岁时,母亲就领着养女(也就是“我”的姐姐)离开了这个家庭。在离家前往四国松山的夜班大巴上,“我”结识了名叫樱花的女孩,没来由地觉得她就是我的姐姐。??来到松山后,“我”每天往来于旅馆与甲村图书馆之间,却在一天深夜发现自己躺在郊外,上衣沾满了鲜血。于是,“我”在惶恐中找到樱花处留宿,并任由樱花为自己手淫,借此来舒缓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不久后,“我”知道自己身上的血渍来自于父亲——在那个夜晚,远在东京的父亲于家中被杀。“我”觉察到自己终究没能逃脱父亲的诅咒——亲手杀死生父。“我”更惊恐于这个诅咒的后半部分——奸淫自己的生母,并与姐姐发生性关系。此后不久,“我”在图书馆里邂逅生母佐伯,进而爱上她15岁时的幽灵,最终与现实中的生母灵肉相交,从而实践了父亲诅咒的第二个内容。不几天后,“我”又在梦境中强行进入了姐姐的身体。在随后几天里,“我”沿着森林中的小道进入另一个世界,在那里见到了生母15岁时的幽灵以及生母。在生母的劝说下,终于在世界之门被关闭之前回到了现实世界,携带着生母的遗产——《海边的卡夫卡》那幅画,准备回到东京的家里,回到以前就读的学校,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从而“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
与叙述主线平行发展的,是由偶数章连缀而成的副线。或许是因为作者过于强求这种奇偶结构的缘故,偶数章开首几章的叙述显得拖沓而牵强。副线的主人公中田儿时原本是一个正常的儿童,却由于一场无法解释的变故而懵懵懂懂,最终与周围的人鲜有交往,却可以与猫儿自由交谈。在一次替人寻猫的过程中,持刀刺向一个要杀死这只猫的男人。在卡车司机星野的帮助下,中田辗转来到松山,在这里打开了被关闭的世界之门。待一应事情处理完毕后,在就要关闭世界之门时,中田却在睡眠中平静死去。不知不觉间也听懂了猫语的星野,终于在最后一刻关闭上世界之门,然后从容地杀死了作祟的恶魔,从而保证了这个世界的安宁。
在捷克语中,“卡夫卡”为通灵乌鸦之意。事实上,在这个离奇的故事中,“我”的身边确实存在着一个名叫乌鸦的少年(田村卡夫卡本人的分身),每逢重要时刻总会现身而出,为“我”指出问题的实质并及时提出恰当的建议。当然,少年卡夫卡这个名字还隐喻着与父亲关系长期失和的奥地利籍作家弗兰茨·卡夫卡,以此来喻示“我”将要亲手杀死生父的宿命。虽然我竭力想要逃脱父亲那恶毒而可怕的诅咒,并因此而来到遥远的四国松山,却仍然被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外力所操纵,无法逃脱那可怕的弑父、奸母、与姐姐发生性关系的噩梦。
在一般读者的理解中,村上春树并不是一个对社会责任有着自觉的作家。人们在他以往的作品中感受更多的,莫过于借助一些青年男女表现出来的失落、孤独、空虚和怅惘。在《且听风吟》《寻羊冒险记》《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象的失踪》《奇鸟行状录》和《挪威的森林》等作品问世前后,持续数十年的经济高速增长,已使日本完成了由产业社会向消费社会的过渡,消费文化的兴起导致了传统价值观念的巨大变化,“新人类”和“新新人类”急于抛掉传统的伦理道德观念,以崇尚个性和自我为其追求目标。然而,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也不可避免地使得繁华都市里的青年男女对飞速变化的社会产生不同程度的不适感,激烈竞争的社会运行机制使得人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从而产生空前的孤独、失落、空虚和怅惘,而村上在作品群中周而复始地对那种封闭式个体表现出来的失落和空虚等情绪所作的描写,恰好真实地折射了出日本千百万都市青年的精神状况,于是,作品中的情景描写便与读者的心象风景惊人地重叠起来,使得日本整整一代青年男女将村上的作品作为一个载体,一个借以产生共鸣并宣泄情感的理想载体。
然而,奥姆真理教在地铁中施放萨林毒气的事件,却使得村上开始突破这种由内闭式个体的失落、孤独、空虚和怅惘等颓废情绪排列成的图谱,自觉而积极地关注社会,关注这个社会中的人以及他们的生活状况。自19xx年1月起,这位作家连续用了12个月的时间,平均每五天采访一位萨林毒气事件受害者,并于翌年3月出版了采访这62位受害者的采访实录《地铁》。而其后出版的短篇小说《神的孩子们都跳舞》,则是阪神大地震的产物。近年来,日本国内经济持续不景气,失业率和自杀率连创新高,人们面临的竞争压力、生存压力和心理压力空前增加。而在国际社会中,则发生了以9·11恐怖袭击为标志的一系列恶性事件。就在《海边的卡夫卡》问世前后,美国在单边主义政策指导下,昨天打击了“种族歧视”的南联盟,今天占领了“暴政”下的伊拉克,明天则可能祭起核问题的大旗,对伊朗或朝鲜施以毁灭性打击??这一切不能不对包括村上在内的大多数日本作家以及他们的作品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或许,想用关闭世界之门并斩杀恶魔的手段来制止罪恶和混乱,是村上春树在这部作品中的最深层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