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盼过年盼得把所有的日子都忽略了,仿佛过年这几天就是浓缩的三百六十五天,尤其进了腊月,开始了传统意义的迎年活动以后,家家都扫房子,擦玻璃,力求一尘不染,家家置办烟花鞭炮以及大鱼大肉。仿佛前面整整一年的平凡节俭时光,白菜豆腐的寡淡日子,灰扑扑,一声不响的往夕,都不算数了。
不知别处的年俗怎样?东北地区准备过年的劲头似乎能把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都暖热,猪肉,羊肉,鸡,鸭,鱼,甚至海鲜,凡能买得到的,都狂热地往家里搬,半扇猪僵硬着,冒着白霜很霸道地占据了厨房的大部分空间,在融化,变软,恢复一些肉质的荤腥生猛之前,它不过是面目模糊的一块冰,和室外冻得发白的一切物件一样无味,清冷,洁净,拒人于千里之外。经过半天炉火的微烘以后,才能把它想象成红烧肉,酱排骨,炖肘子。张扬的口腹之欲和封锁一切肮脏的冰雪世界毫不冲突。或许,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能使人胆子壮起来,获取一些面对严酷自然环境的勇气。或许,只有过一个丰美的年,才不觉得年景的凄惶,人生的无奈,寂寞的漫无边际。
过年记忆里有一项很苦的差事,就是打扫卫生,要把积了一年的,各个角落里的尘灰清除掉,是很考验人的耐心和力气的。母亲给我们的任务和标准都高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玻璃要擦到视若无物的境界,门要擦得露出本色,总之,打扫完以后,猛地进门,会疑心:哪儿都亮亮的,变了样,还是那个家吗?但是出来这样的效果是要靠把手泡在肥皂水里,一点儿一点儿地抠细节,抠局部,常常擦一扇门,累得腰酸腿疼,挑战过韧劲的极限,最后抬起头来,看窗外,天都已经黑了,退后几步,欣赏这擦完后的门,在灯光下,亮闪闪的,心中才升起点成就感来,想到明天还要擦窗户,要面对更繁重的活儿,不免有点泄气。但那时,为了过一个体面的年,为了那么几天自由,快乐,清洁,奢华的日子,任何磨难都不算什么,那毕竟还是希望丛生的年纪。
还有一项苦差事是准备过年必须做的,那就是垛饺子馅儿,成堆的肉,白菜,萝卜,芹菜,令人发愁地围绕在我身边,要把它们统统变成一盆盆的泥状物,天啊,得多大的劳动量。可我就是螺丝钉一样立在菜板前,先切,然后锲而不舍地垛啊垛。垛了一盆又一盆,胳膊都麻木了。必须等母亲下班前垛完,不然就得被训为磨洋工:多大的孩子了?这点儿活干不了?通常吃完晚饭后,母亲要组织一大家子都参加的包饺子活动,还请来邻居帮忙,这活动本身就是过年的一项仪式,大家说说笑笑,聊些家常,饺子像流水线一样包完一帘就端到室外,天然速冻冰箱,很快就冻得梆硬,倒进袋子里,装满一袋子就放进仓房里,经过几天这样的活动以后,各种馅料的饺子,就够吃整整一个正月的了。
那时过年的辉煌,是积攒了一年忧虑的盛放,过年的繁华,是经了一年的苍凉才忽地转换的。所有为过年而付出的辛苦都觉得值得,累、忙、却是快乐着的。
成人以后的过年,似乎悟出点别的超出过年的人生况味,虽然年味越来越淡,但临近过年的时候,人人都松一口气:都快过年了呀。总有年终奖可发,再过不去的事情总要放一放,再危机的局面,也要暂时缓一缓,大过年的,还能怎么样啊。
过年不只是过年,长长的假期成了空起来的日子,可以逃避起来,躲藏起来的日子,在这些日子里,不必去考虑面临的压力,不必去想那些一想起来就烦恼的事情。
过年反而过得简单纯粹,心境在烟花灿烂的夜空分外安宁,看着电视里纷繁的节目忘记了现实的纷扰。想起小时候过年时光的浓烈,对现时的年,亦怀有期盼,不仅期盼着自由,也期盼着平淡,宁静,无思无虑。
第二篇:默随笔散文
《默》,七十二小时的单曲循环,没有一秒在认真地听,但一字一句在无形间走进了内心。
“被爱判处终身孤寂”,没有生命的“爱”成为动作的发出者,这多有意思,同时又饱含了多少无奈,如果这是早已注定的命运,挣扎只是徒劳,也只会让自己得到遍体鳞伤的结局。
错过的爱,难免让人唏嘘,扭曲的爱,难免让人纠结,迟来的爱,难免让人焦虑。也许,面前的人有可能是那个可以走到最后的,也可能不是;也许还未出现的人会是相伴一起老去的,但那是未知的将来。爱,并不能决定什么。
“解不开的结,解不开的劫”。不是命中注定的人,心中就算有千万个结,结果还会是预知的那样无奈,命中的劫,就算想尽千万种方法最终还是逃不开。唯一能做,只有顺其自然。就像那往东处流的水,那注定有棱角的高山,那由月亮牵引的潮汐,那每天照常升起的太阳,不管愿不愿意,不管想不想,命运终究不变。
既然琴瑟起,何以笙箫默?诗人总说:在最美的季节遇见正当年龄的爱人。诗人的话总是美的,但现实里的故事却是少了点浪漫,多了些忧伤。爱,却不能爱,爱,却没遇到,在爱的范畴里,那都是一种遗憾,同时也是一份人生的收藏,虽然那是要付出心痛和等待的代价。
童话里的爱情故事总离现实很遥远,在那里没有邪恶、没有纷争、没有尔虞我诈。“从此公主和王子一起快乐地生活,直到永远”,那只是作者在残缺的现实生活里,通过童话来寻求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