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只到处旅行的猫》有感

这是一本诙谐生动、富有情趣的小书，通过一只猫的视角来观察、记录和评论人类生活，猫言猫语，除了独特不羁，还分外轻松诙谐。 《一只到处旅行的猫》猫眼看世界 拥有全球化世界观的猫恺撒，一只有着白色爪子的黑猫，出生伦敦近郊，热爱生活钟情评论。 他曾一路跟随他的记者主人到处旅行，足迹遍及世界各地，领略了各种不同的人类文化与生活风貌，可谓见多识广。 另外，书中也描述了很多宠物与主人之间相处的微妙情感、心理细节，读来饶有人情味，相信能博得众多爱生活也爱猫咪的人士的会心一笑。

恺撒，一只有着白色爪子的黑猫，出生在伦敦近郊。他的主人是一名瑞典女记者，他曾一路跟随他的记者主人到处旅行，足迹遍及世界各地，领略了世界各地不同的文化与生活风貌，可谓见多识广。 恺撒观察力敏锐、内心感受丰富，除了喜欢金鱼和美女，也堪称最爱发表评论的黑猫。他在书的一开场便天花乱坠地讲了起来：人类的狭隘、金鱼的美味以及维多利亚 女王的癖好等等，几乎无所不谈，本书通过一只猫的视角来观察、记录和评论人类生活，除了独特不羁，还分外轻松诙谐。

读书笔记

我，恺撒，一只到处旅行的猫

1、愚蠢的人类

身为一只猫，我不得不佩服人类，还有他们的种种缺点和臭架子。有趣的是，我发现有种人像孔雀一样喜欢自我炫耀。

直到今天，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因为一些愚蠢的怪毛病而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呢？我们猫儿和人类不同，我们只为重要的事情争吵，例如：是否能吃饱喝足、能不能玩耍嬉戏、有没有一小块能供我们小憩的温暖地方、有没爱情与是否犯罪。

人类已经无法再享受本质中最单纯的东西了，他们当中有太多人愚蠢至极。 长久以来，我在德国这个国家度过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汪达尔人和条顿人一度由此出发，企图将欧洲夷为荒地。

我当时住在汉堡，一座位于易北河畔的港都，环境极度潮湿。我非常喜欢生

活在这个地方，因为这儿的人口仅八百万，猫儿和狗儿却有一千万，无论如何，这都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那儿的百万富翁比无业游民还要多，这是男主人用嘲讽口吻说的。

在这段期间，我对汉莎人有了相当程度的认识。他们真是呆板，不过其它方面都很正常。他们对宠物十分溺爱，这点和大部分德国人没两样，但有一部分人不太喜欢宠物。鸟类也是他们的宠物之一，所以我们猫儿的必须小心点，德国人的眼睛尖得很。

我的女主人是瑞典人，男主人是普鲁士人，小女主人则是在贝尔格勒出生的，那是前南斯拉夫的一个地方。我游历四方，见多识广，最熟悉的是懂得生活情趣的莱茵州人，以及当时的“科尔权力运作系统”。

要吓唬我可没那么容易，连伟大的巴伐利亚人都没有成功过。

我对柏林的普鲁士人也同样熟悉。

纪律、秩序、服从，是普鲁士人的三大美德，今天有人喜欢称之为一种领导文化，这对我来说也颇具意义。在普鲁士地区内的柏林，餐点都非常准时。只不过有些东德猫儿极度傲慢无礼，令人难以忍受。东德那边两条腿的常常得对他们四条腿宠动物说些好话，这更让它们认为自己比其它猫儿都要优秀。

比起那些西德猫儿，这些东德猫儿算是谦逊多了。我曾经拜访过一只叫居特的东柏林猫，干过秘探，尽管它不断试图掩盖这段过去，却只能欲盖弥彰。 当然，这又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2、德国的嘉年华

当一只既会吊单杠又爱四处游荡的猫儿，数我最在行了。跟我们家的那个怪胎主人一样，我喜欢四处游荡。我对行李箱早就习以为常。以我的经历，五湖四海到处充满了冒险和刺激。

慕尼黑，我在这个地方忍受了长达一年之久的闷热。我收集松鼠尾巴作为战利品，并且发现越往南，这些捣蛋鬼的毛色就越显苍白。有一间人类所谓的啤酒屋，从我们的住处只需纵身一跃即可到达。在这里，我经常观察人类是如何离开这个地方的，发现他们总是左摇右晃地走出去，动作十分好笑。

在波恩，我体验到了一种恒常的状态，当地的气候令我非常满意。那儿的人走路同样是左摇右晃。和慕尼黑不同的是，这种现象并不仅仅出现在啤酒屋里，

他们的这副德行几乎整年都能看到，因为莱茵州的人终日举行嘉年华会，尤以科隆人和波恩人为甚。嘉年华会不是正在举行就是正在筹备中，连银行和商场都加入了这个行列。街角那家肉食店的女收银员，令我毕生难忘，她总是打扮得像个印第安人在那儿忙上忙下，全身五彩缤纷。一旦她“唱”出刺耳的音调，撒腿就跑的可不单单是我们猫儿。

在我这只周游列国猫儿的印象中，许多德国人喝啤酒如同喝白开水。难怪在这个国家得肝病跟得勇气奖一样容易。不论是啤酒、葡萄酒还是烧酒——两条腿的丢在路上的空瓶数量惊人，到处弥漫着酒精的气味。

3、另一个故乡

从几年前开始，我除了克瑞恩堡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故乡——西班牙，这样我就变成了一只西班牙猫，说得具体一点是伊比萨猫。一年中，我要和我那一家子两条腿的飞往伊比萨岛【1】好几趟。有句话我不得不说：我从没遇到过像这座岛上那么调皮和下流的猫儿。有几只瘦巴巴的金丝猫，不仅抢我的饲料，还在背后用西班牙语叫我“ElGordo”，意思是“大肥猫”。幸好我在汉堡的爱侣莫歌莉完全不这么认为，真是谢天谢地。

伊比萨岛！留给了我一段真他妈火热的故事——我这么说应该不过分吧。

【1】译注：伊比萨岛（Ibiza），隶属西班牙的一座岛屿，位于西国本土东南方。 读后感

难得看完一本描写猫言猫语的书籍之后，我会陡然感到一阵伤感。 突如其来的空寂的伤感。

也许人类国籍的差异也会波及到猫儿。在穿越过牛猫的泼皮似的快乐之后，我一下子沉入到探讨现实的沉重－－这还仅仅是只猫儿的视野。

于是，再也无法像之前过瘾的没心没肺，我被一只外国的猫类给镇住了。 而这只见识不凡的猫，名叫凯撒。

当初，一看凯撒不厌其烦的介绍他那尊贵的外表和经历，我心里就在想－－啊！真是一位活跃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绅士！

我按照自己的视角，跟随凯撒的描述，绘制出一只玩世不恭、稍嫌矜持的周游各国的外交猫的形象。但是不久就发现自己的判断出了偏差－－凯撒并非一只猫，虽然他不断的强调猫类与人类行事不同之处－－但凯撒确实并非一只猫。

但是我还是不禁固执的想：啊，这不过是个噱头，事情的最终还是要回归到人与动物的和谐共处上来。可我错了，此书的本意根本就是探讨人类社会的种种不可宣之于口的猫腻。凯撒，不过是披着猫皮的作者本人而已。借猫喻人，借猫喻事，啊啊，我被他骗了。

－－这时候，我已经看了将近一半了。

恍然大悟的同时，许多湮灭褪色的事件突然之间像穿了链子的珍珠一般被提了上来。原来只要生活在社会当中，无论是猫是人都无法跳脱开去。

我看到了在受到法律保护的庄严古迹中，没法儿受到保护的流浪汉一夜之间被悄无声息的冻死；我看到法律规定了婆罗门的种种特权，而最下层的吠舍、首陀罗动辄被殴打驱逐监禁；我看到上流政要绅士金粉辉煌，关系家国民生的决策一夕就可制定推翻；我看到自以为是的道德标准，与现实碰撞成血淋淋的生活。这，都是透着凯撒的猫眼告诉我的。

身为一个成年人，明明已经知道了现实，但是被一只猫戏谑的讲出来，我还是觉得一阵羞愧窘迫难当－－这应该就是高等的人类被低等的猫类揭穿瞬间的难堪。

于是，就算善解人意的凯撒间或不断自爆家事，诉说捕捉青蛙，收集松鼠尾巴，管理辖地的所有鼹鼠、家鼠??我都不再觉得彻底的喜悦，只是有一点点伤感。

人果然一旦讨论到自己就会怯场好多。

我们可以肆意谈论低等动物的种种劣根性，其中自然的优先排除了自己。 我们可以用各种各样的艺术，来深深埋藏心里若深若浅的魔障。

我们却不能真正切实客观的剖析高等动物－－人。

今天，我在一只猫眼中找不到地方躲藏－－也不能辩解－－这些都是发生了好久的事情，都是写入历史的文字。我再强大也不可能与时间做对。

因为我没有所谓的权利才能够对现实进行浅显的责问？

还是因为我安乐的生活了太久才不能够直视另一面的黯淡？

凯撒并非一只猫，正如同我是他猫眼里窥视或是蔑视的人。

我真想不知道为了什么才觉得这样悲哀的伤感。

只觉得无法正视面对这样一双动物的眼睛。 希望我们都会与玛特的羽毛等重，凯撒。

读《一只到处旅行的猫》有感

小组成员：李嘉欣 12011242326

王 静 12011242313

王 烁 12011242313

陈彦军 12011242319

第二篇：一只到处旅行的猫

一只到处旅行的猫.txt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像织毛衣，建立的时候一针一线，小心而漫长，拆除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拉。。。。一只到处旅行的猫.txt遇事潇洒一点，看世糊涂一点。相亲是经销，恋爱叫直销，抛绣球招亲则为围标。没有准备请不要开始，没有能力请不要承诺。爱情这东西，没得到可能是缺憾，不表白就会有遗憾，可是如果自不量力，就只能抱憾了。第1章

1、里士满的回忆

我不知道我来自何方。但是有一种可能，我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光明的地方，是在伦敦城外的里士满-金斯顿（Richmond-Kingston）。不过，有件事我很确定：有一名外籍妇人和她活泼的女儿把我带出了一栋令人厌恶的建筑物，那儿是一个她们称之为“家”的地方，说白了就是“动物之家”。我之前为何置身于那儿，我不清楚。我的老妈一辈子到过哪儿、待在哪里，我一无所知。我相信她不是一个狠心的母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两条腿的把我叫做“弃婴”。

后来我才明白，我们猫儿天生就没有父亲。那些老爸们全都逃得飞快。我是在街上被人发现的，当时，我弱不禁风、孤苦无依，只懂得发出喵呜声，以表达我内心的快活，音量之大令人类感到万分惊讶。我生来就是个狂放的家伙，痛恨被人关进牢笼。

那两个人原本在找一只有红色虎纹的小公猫。算我幸运，动物之家里面没有这样的猫儿。我使出浑身解数，喵呜喵呜地叫着，并把我琥珀色的双眼睁得大大地，等着他们过来。

两条腿的难以抗拒我的声音，于是把我带离了那儿。

2、幸福的开端

那天应该是我毕生最幸福的日子吧。这家人住在坐落于皇室拥有的里士满公园旁的一幢白色木造别墅里。客厅里放了一张古旧的红丝绒沙发，我马上将之占为己有。向外面望去，到处是花园苗圃，邻居的池子里养了五颜六色的鱼儿：这儿真是一个天堂。

过了没多久，我便开始处理那些诱惑我的家伙。池子里的鱼儿数量明显地减少，金鱼成了我当时最爱的美味。

邻居经常试图用扫把驱赶我。英国人对他们养的鱼儿宠爱有加。不过，当时我的生物本能战胜了我的理性，所以，我毅然返回其中一个池子，抓出一条闪闪发亮的小鱼来，然后快如闪电般地跳过篱笆，回到我家的花园里。同时我转过身，对着追来的人得意地吼叫。

3、我的好心肠邻居

住在我们右边的邻居为人十分和善。他爱他的玫瑰胜过那些鱼儿。“你这个调皮的笨孩子！”他常常用这句话威吓我，同时许诺会在教堂里为我这只道德败坏的猫儿做心灵祷告。话虽如此，这位叫泰勒先生的老人，还是容忍我在他的玫瑰苗圃里进行我的勾当。

我绝不会忘记那些彻夜的狂欢。我和露西女士及她坏心肠的千金梅吉在我家厨房里通宵达

旦，有时涅鲁老头会来凑上一脚，他总爱做梦，想着身处印度时的那段年少岁月。另外来的还有波斯猫亨利爵士，他有着一张狮子狗脸。时至今日我也会梦到印度，不过，却是出于不同的原因。

4、花园里的盛宴

我家两条腿的在厨房门上装设了一扇猫儿专用的活动门，可以由此通往花园，十分实用，而装设原因纯粹是为了舒适和便利。我自然进出自如，爱来就来，想去就去，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于是，夜晚这里成了我的天下。

花园里呱呱叫的青蛙万头攒动，他们只不过是在那儿等着被一口吞掉罢了。青蛙的味道还不赖。人类老是对我们的饮食习惯大动肝火，然而我们也心知肚明，我们敬爱的男女主人是地球上最差劲的肉食动物。

他们需要的是我们“无条件的爱”，他们讲出这番话的时候还带着感动的表情。我们和狗儿不一样，我们的灵魂深处没有奴性，我们给人的安慰可不是装出来的。

5、一段血淋淋的回忆

我们家花园有一块五平方米的小地方是属于女王陛下以及皇家里士满公园的，我家两条腿的甚至每年要为此支付一笔租金。有一次，从公园围墙那边跳过来了一只麋鹿，好奇地往我们客厅里看。

没多久，皇室派来了两名的公园管理员。一道清亮的枪声随之响起，那只麋鹿应声倒地。不过，它只是昏了过去，接着被人从公园里抬了出来。后来，我的女主人和小女主人拿了栗子和苹果喂它，还给它取名丽莎。

每年都有某一个特定的夜晚，我们称之为“血腥之夜”，那晚公园里会进行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屠杀行动。“繁殖过剩”的麋鹿和赤鹿成群地遭到人类枪杀。那些可怜虫在死亡的恐惧下惊声尖叫，然而，猎人却不懂何谓慈悲心肠。丽莎经过这样一个夜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我对此久久不能释怀。

人类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动物。他们有时甚至会把同类视为“繁殖过剩”，并因此成群地相互厮杀。

6、另外一段血淋淋的回忆

另外，我还有一个血淋淋的记忆：有一个工匠在帮我们修屋顶时把自己的拇指给锯断了。我家两条腿的相信他是专家，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他几乎不知道钻子长得什么样。等到救护车赶来时，那家伙已经躺在屋顶上，意识全无。

出了这个重大的事故之后，就再也没“黑牛仔”来过我们家。“黑牛仔”是他们对那些不伦不类的工匠的称呼。直到今天，这种人仍然充斥在我的故乡英国。牛仔实际上是什么模样，我不太清楚。而且，为什么人类从事的职业同自己的身份不符时，就要用“黑”这个词来形

容，我也不知道。不管怎样，我依然为自己是一只长有黑色毛皮的猫感到骄傲。

7、我的朋友涅鲁

前不久，我碰巧遇见年少时的朋友涅鲁，他把“黑牛仔”的问题称为“第三条路”。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能凭空想象，因为他话中带有浓厚的政治意味。涅鲁经常和泰勒先生一起看新闻节目。

他现在仍然住在那条街上最漂亮的别墅里。里面住了一个引人注意的老头儿，大家称之为营长，他习惯于每天用茶杯装自己的尿液，然后喝一杯下肚。那栋房子每到初夏就成了我们特别观察的目标，因为他总把那里租给一个网球明星和他的一群跟班。

一颗小球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涅鲁因而经常搬迁到科恩沃（Cornwall）的避暑小屋去，每次从那儿回来，他都一副充电似的模样。有一回，我们在花园里看到一个不修边幅的红发男子，紧张地在那儿来回踱步。听我家两条腿的说，后来他还赢了某场比赛。

他是一个德国神童，我以前听英国国家广播公司的新闻这样报导过。他那时还是个乖巧的孩子，有一个难听的名字：蹦蹦波利斯（Bumm-Bumm-Boris）【1】，我听了觉得很惋惜。

【1】译注：蹦蹦波利斯（Bumm-Bumm-Boris），这个网球神童即素有“火爆浪子”之称的德国网球名将贝克（BorisBecker）。

8、伦敦的好去处

伦敦有许多可赏玩的地方。我肯定是唯一一个参观过马克思墓的德国猫儿。我之所以会去，是因为一位叫罗莎（Rosa）的猫小姐，她有着一身红色的虎纹，认得崇门地区（HighCemetery）的每座墓碑。罗莎的男主人是这个叫马克思的人的崇拜者，所以有时也把他的猫儿叫成“卢森堡”【2】。他在她脑袋里灌满了诸如“宗教是人民的鸦片”之类的口号，以及各种意识形态。

罗莎和她的一大家子亲朋好友同住在崇门山庄里，几乎整天在墓园那儿蹓跶。不单单是因为那儿的老鼠可口得不得了，而是她相信，自己和这个马克思有种特殊的渊源，这个人在伦敦的贫民区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死于一种癌症。

罗莎甚至义正严词地昭告大众，马克思养了一只公猫，叫桑波、小黑或者汤米，而她就是这只公猫的嫡系后代。有一回，她把我拖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墓碑前——马克思墓。她对我说，这里是“社会主义者的国际朝圣地”──一般人以“社会主义者”这个名词来称呼马克思的某些追随者。

接着，她开始卖弄自己肚子里的墨水：说的不外乎是“世界各国的无产阶级团结起来吧！”这样的话语，还有一些其它的口号，像是“工人阶级能够失去的东西唯锁链也。”

马克思的想法并未消亡，其中以他对所谓的市场经济所做的预测尤为活跃：“长久以来，人类即已降格为一种商品，他们的生命遭到金钱的制约。”这番话听起来极有道理。或许他讲的没错，罗莎讲的也没错。

实话说，这些事我懂得不多。我只知道，有些两条腿的自视为左派人士，也像马克思一样喜爱猫儿。但是这个马克思一贫如洗，连给猫儿买食物的钱都没有。

【2】译注：罗莎?卢森堡（RosaLuxemburg，1870-1919），女政治家，原籍波兰，后入德国籍。学生时代起即参与社会主义工人活动，是德国共 产 党党纲的起草人之一。19xx年，在社会主义分子主导的柏林起义失败后，遇害身亡。

9、一个危险信号

很可惜，我在英国那段美好又狂放的岁月，因为一场浩劫而告终。有一天，突然冒出了一个要来接替男主人职务的人，这令我们毫无准备。那天一大早，因为是周末，全家人都还在睡梦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名壮汉跟在他身旁，对屋子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番。

那个大个子在墙壁上摸了又摸，还试了试自来水供应正不正常，又检查了窗户的状况。他一副凶恶的模样，穿遍整间屋子，准备对房屋做个估价。那个体型壮硕的男人，当时已对房子了解甚多。据我所知，他叫做博多?洪巴贺（BodoHombach）【3】，后来在政治界闯出了一番名堂。

他当时朝我笑了一下，态度友善。我不知道他笑容里是否带有政治意味，尽管猫儿并不具有投票权。而女主人则丝毫都不为其所动。

【3】译注：博多?洪巴贺（BodoHombach），现任德国联邦总理府秘书长。

10、我的攻防战

在那个接替者造访过这里后不久的一天，我们屋前停了一辆大货车，五个壮汉把家具从我们别墅里抬了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我和他们保持距离，到了晚上亦是如此，不管我那家人用多么殷切地呼唤我。而我呢，正在进行一场新的攻防战，忙到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维多利亚是她的名字，和前英国女皇同名。这个对性爱羞于启齿的女皇，建议全英伦的女孩们在新婚之夜要如此这般：“闭上你们的双眼，姑娘们，脑袋里想着大英帝国。”而今，据我们所知，这个叫维多利亚的女人自己却在数度大喜之日后享受着洞房花烛夜的温柔之乡。

我的维多利亚一定不会把双眼闭上。

到了晚上，我照例由活动门跳进厨房。我有个松软舒适的睡篮，上面有个毛绒盖，仍然好端端地放在那儿，而我的饭盆里摆着烤牛肉。接近凌晨五点钟的时候，露西女士和她的女

儿总是来公园四处转转。她们肚子饿得不得了，女主人又忘了给她们准备玉米片。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这里的状况就是如此。而我家两条腿的则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找我的下落。

11、定居岁月的终结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真是令人感到恐惧。

我那家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屋里空无一人，没有人来关心我了。我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涅鲁，和他的主人泰勒先生到科恩瓦度假去了。我叫呀、喊呀，终于被我们家斯里兰卡籍的保姆拉哈娜听到了。

她住的地方和我们隔了好几栋房子。人家都说，由于她肤色的关系，当时我们这条街上的房价都下跌了。拉哈娜读的是医科，房子是她父母留给她的。街坊邻居不喜欢她，她甚至收到过恐吓信，有一次竟然有人在她的信箱里放狗屎。

拉哈娜拿了食物给我，并把我关在厨房里。过了没多久，女主人再度出现了，她二话不说就将我放进篮子里，把我带到一个地方，那儿有许多巨型鸟儿轰隆隆地飞过天际。

12、我家的“两条腿”的

我已经精疲力竭，生平头一遭的空中之旅竟然全程都在睡梦中度过。到了汉堡，等候着我的是其它家庭成员以及引人入胜的德国生活。

但是过了不久，我的男主人得罪了老板，为此不得不付出了代价──搬家。他这个人偶尔会以一种不幸的方式，让自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长久以来，他都以一句座右铭自省：“别当个邮递员。”而今，他最爱做的事就是在伊比萨小岛上写恐怖小说。

我家两条腿的喜欢变换住所，但对我来说，并非每次的经历都是舒畅愉快的。猫和人类的小孩一样，也需要有一种落地生根的感觉。

后来我听说，住在里士满的救命恩人拉哈娜，最后对她的英国街坊邻居施展了报复手段。她搬了出来，把自己的房子出租给社会局，社会局把那儿当作安顿非洲黑人的住所。

天晓得，为何人类总存在幸灾乐祸的心态，而动物忘却恶言恶行的速度就快多了。

印度，一段阴郁的回忆(1)

第2章

1、初到印度

从机场出来，坐上出租车，透过满布灰尘的车窗，我看到了这个国家。窗外那些人的所作所为，让我大感疑惑。街道两旁的田野上，褐色皮肤的印度人光着屁股蹲在那儿，就地解

决他们的排泄问题。这种行为和狗有什么区别？这里的人类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情。

随后抵达我们的新家，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结果令我着实高兴：一幢白色别墅，内有四间浴室。

我和小女主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像两件包裹一样被运到了印度。我们当时年少无知，既不知道何谓蟑螂，也不晓得大象长什么样。突然之间，我站到了一位大象女士的跟前，她名叫拉克什米，身体约有四吨重。相比之下，我在她眼里就像一只蚊子一样。这位巨无霸小姐专门现身于小孩子的庆生会上，并以此获得满满一大筐的香蕉和苹果作为奖赏。

2、蟑螂大战

毋庸置疑，全家只有我认为蟑螂很有趣：一种很棒的活生生的玩具，身体呈深黑色，体型巨大。它们住在下水道里面，夜幕降临时分才爬窜出来。

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女主人只要看到那些发育良好的小家伙在小女主人的棉被上爬来爬去，她必会脸色煞白，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不知何时，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印度人，配备着喷洒器，于是一场混战爆发了：黑鸦鸦的一大片从家中各条排水管里蜂拥而出。

两军之争绵延数日之久。而男主人呢，一如既往，只要发生了必须实际动手的麻烦事儿，他就恰好出了远门。女主人不得不孤军奋战，对抗那群来自地下的可恶家伙。最糟糕的是厨房，每天晚上灯一灭，令人头晕目眩的蟑螂便出来肆无忌惮地祸害。我家女主人见状，就用报纸夹页冷酷无情地把它们击毙。

我们不得不说那是场腥风血雨。幸存的蟑螂被扔到院子里，放把火给烧了。我很少看到女主人那么咬牙切齿过。

3、印度首都的痛苦日夜

不过，蟑螂那样的黑色野兽并非我们唯一的麻烦。屋子里空气闷热，就像站在烤炉里一样。我们这儿的电一停就是好几个钟头，空调设备、冷气机、冷水开饮机全都成了废品，连水也被切断了。

这种情形如家常便饭。我在这座印度烂首都所度过的日子，是我有生以来最糟糕的。这里几乎看不到其它猫儿的踪迹，看得到的只是遍地野狗，甚至还有胡狼。到了夜里，它们全都不停地狼嗥，意思不外乎是：救命啊，就要大难临头了！

4、印度的美女们

我第一次看到菈宁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如同小鹿乱撞一般。菈宁是只野猫，美艳动人，身披红色虎纹，偶尔从我家主人那儿得到一些吃的。看到我，她只是发出不悦的吼叫，然后便一溜烟地消失了踪影。

和英迪拉的关系也是如此，我们很无缘。她和我住在同一条街上，是只血统高贵的艾贝辛猫，毛色乳白。她身为一个克什米尔的婆罗门（Brahman）【1】，体色光鲜，处于阶级严明的印度教等级制度顶端──英迪拉讲述着自己的身世，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呢，则是体色黯淡，毫无身份的一介草民。连只老鼠她都懒得和我们这种猫儿共享。因为我一身黑色毛皮，她从不和我打交道。

【1】译注：婆罗门（Brahman），为印度种姓制度里四个阶级当中的最高阶层，掌管文教祭祀，通常为僧侣。另三个阶级依次为剎帝利（Chhetri），为掌军政之武士；吠舍（Vaisya），以商人、手工业者为主；最后是首陀罗（Sudra），为农工阶级。

5、“印度通”与诺贝尔奖诗人

住在里士满的老涅鲁，是当地猫儿的头头，也是个印度通。他老早就把印度的种姓制度向我解释了一番：肤色越白的人，他所属的阶级就越高，威信相对也较高。我们猫儿，当然也包括狗儿，在这个国家一点地位都没有。不过，这里却有一些专供奉老鼠或猴子的庙宇。印度神祇的数目十分庞大，我无法将祂们一一细分。甚至有人供奉象神，他们称之为“Ganeshi”。

在印度，上百万的人类像我们猫儿一样，一点地位都没有，他们被当做秽物一般看待，只能做最低贱的工作。我们家的男清洁工班西，就是这种无地位的人。这个可怜的家伙，皮肤黝黑，脸上有一个大疤，被人当做贱民看待。每次，女主人总喜欢引用孟加拉籍诺贝尔奖诗人泰戈尔的诗文。泰戈尔曾将种姓制度形容为“一个庞大的制度，包含着冷血无情的压抑迫害”。

他的话我左思右想，尤其是他用的那个词“冷血无情”。当时我还将之视为一句赞美的话，最后我也冷血无情地与拉克什米划清界限。

6、班西的恶心老爸

我们家班西住在屋后的车库里，和他同住的还有他那瘦骨如柴的父亲。这个老头咳喘不止，到处吐痰，随意骂人。他吐出的痰颜色鲜红，嘴里不停地嚼着槟榔叶，那是穷人专用的一种抗喘药。班西的年轻老婆被迫和他老头同床共眠，在我们屋子里，大家私底下对这档子事议论纷纷。据说，做儿子的以此来表示对老爸的敬意。

终于有一天，我们受够了这出闹剧，恶心的老爸非离开我们家不可，说要回到自己原来住的村子去。“永远别回来。”我家女主人这样对他说。

7、我家的佣人们

有一回，我家的男清洁工班西碰上了警察，他们在电影院前把他逮住，用竹竿把他打得半死。为了某件刑事案件，他们必须找只替罪羊。班西没犯任何罪，但却于事无补。单凭他的贱民身份，人家就能够硬编出一些罪证来。隔壁房子的园丁马利，亲眼目睹了班西硬被警察拖走的情景。

我从未见过男主人如此怒火中烧的样子，他打电话的时候暴跳如雷，我们见状还是闪远一点的好。随后，他开车到警察局把班西从牢房里接了出来。

我们家的保姆阿雅?拉特娜境遇可就好多了。她有个悲惨的身世，在贫民窟里住过一段时间，丈夫有了新欢之后，就把她从狭小的家里踢了出来。为了生存下去，她到一间工厂做事，因此不得不将小孩用链条绑在一间铁皮屋里，因为没有人能来照顾她的小孩。

对我家的小女主人，阿雅可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引领这个漂亮的小鬼头进入印度教的众神世界。“秋哈”（Chooha）——印度话是老鼠的意思——是她当时最爱讲的口头禅。她最爱玩的游戏是普迦仪式（Puja），就是将牛奶及米饭当作祭品献给庙里的神明。

当时，我和厨师克利施那相处得不太融洽。他负责食物的分配，这个人属于等级中的首陀罗（Shudra），在印度教里是四个种姓阶级中最底层的。仆人和工人没有轮回的权利，即不得投胎转世，其它三个较高级的种姓阶级则有此权利，因为他们本来就有较多条命。

也许正因如此，克利施那给我的羊肉块也是最差的，米饭也不足量。印度有无数的动物吃素，如同那儿的人类一样。讲到我爱吃的鸡肉就很头痛，克利施那常常在给我的那份下毒，他对猫儿一点都不尊敬。不过，女主人后来又将一切恢复原状，我在这个国家就不必再挨饿了。

8、白皮肤客人和恐怖的鲜花

有一回，有一个肤色特别白皙的克什米尔婆罗门到我们家做客，名字好像叫拉吉夫?甘地（RajivGandhi）。后来，他当上总理之后，被人用炸弹轰上半天高。这件事的幕后人是印度南部泰米尔地区（Tamilen）的一个恐怖组织，他们为了独立建国而不断抗争。一名泰米尔妇女递给拉吉夫?甘地一束鲜花，在里面暗藏了一枚炸弹。

拉吉夫和杀他的女刺客皆被炸得粉身碎骨，这个妇人必定是冷血无情到了极点。

男主人真是幸运至极。事发之前不久，他还陪着拉吉夫进行选战之旅。

9、尼泊尔王国幸存的圣诞树

小女主人和我，对印度统治者英迪拉?甘地（IndiraGandhi）的这个二儿子都直接叫“拉吉夫伯伯”。他来我们家拜访的时候，四处有保镖跟着，花园里也有，甚至屋顶上都有。在来访的客人当中，还包括了一名尼泊尔王国的公主。

她看起来像是一株摇摇晃晃的圣诞树，总是被人挂上闪闪发光的怪东西。

“金碧辉煌，珠光宝气。”女主人隔天早晨在吃早餐的时候这么说。家里的男性都嗅出了

她话中带着妒忌之意。好歹这株圣诞树也是尼泊尔国王比连德拉（Birendra）的妹妹，她和印度一个新兴的邦主家族进行联姻。

后来，尼泊尔国王比连德拉和他的整个家族悉数命丧于一场血腥风暴当中，幸存的只有我们这株“圣诞树”。

10、提高的声望与无法磨灭的暴力

拉吉夫伯伯人很和善。他喜爱猫科动物，尤其是体型硕大的，最喜欢的就是老虎了。他属于婆罗门阶级，时常对男主人进行一场演讲，题为“印度人和雅利安人本是同根生”。他说：“你们去了西方，而我们到了东方。”

经过这场会面，我们家的声望可是在街坊邻居之间明显提高了，连那只艾贝辛猫现在都友善地向我打招呼。

除贫穷之外，暴力是我对这个充满神秘的国家所具有的最深刻印象。拉吉夫的母亲英迪拉也是遭人谋杀身亡的，而且下手的人正是她的贴身侍卫，那人隶属于锡克教的一个团体。这个带头巾的男人当时对她恨之入骨，因为她的军队在一场叛乱之后把锡克教最神圣的一座寺庙摧毁殆尽。

11、腊肠狗的小插曲

英迪拉养了一条腊肠狗。一直到今天，我们仍对她那只爱犬的故事津津乐道，说实话就是它敢对着我男主人狂吠不止。

“这条狗不喜欢你。”甘地夫人冷冷地说道。“这么说来，我好像被判了死刑。”我的男主人这么认为。那条腊肠狗对我女主人则是态度友善。显而易见，女主人和大部分四条腿的动物都能够和平相处。由于这条狗儿的认可，女主人开启了一道通往英迪拉?甘地的大门。

我的意思是，这道门一直敞开到一件政治大事件来临为止：英迪拉想要向瑞典购买高科技武器，而女主人对这件事却十分不满。她提笔对此批评反对，这样一来，又轮到甘地夫人不高兴了。

12、令人作呕的单词

几年之后，在新德里召开了一场会议。此时英迪拉过世已久，掌权的是“妈妈的太子”——拉吉夫。世界上伟大的两条腿男人都毕恭毕敬地亲临盛会，据称想在会上“解除武装”。我的男主人也参与了盛会，另外还有当时的瑞典国王欧罗夫?帕尔墨（OlofPalme），他白天祈求和平降临，到了夜晚，却偷偷将国内一家军火制造商波佛公司制造的火炮低价出售给拉吉夫叔叔。

帕尔墨先生遭受到了与甘地母子相同的命运，这件事的确很引人注目。会后不久，他在斯德哥尔摩的街上被人杀害。一直不断有风声传出，说这场谋杀和军火脱不了关系。

人类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德行，一面高谈和平，一面贩售军火，当时把我搞得晕头转向。

现在我只要一听到“炮火”这个词，马上就觉得反胃。

13、一个可爱的人

然而，在印度还是有让人快活的时候。偶尔比利?阿利安?辛克（BillyArjanSingh）会来我们家看看，他是当地一位土邦主的儿子。通常他会到德里去，向拉吉夫政府募款，以进行他的老虎保护计划。当时山猫濒临灭种之危。比利的山间小屋坐落在尼泊尔边境的都德瓦（Dhudwa），就在一块老虎保护区里面。

没有人能像比利那样，把虎啸模仿得那么唯妙唯肖，让人听了心生恐惧。当他双手盖住嘴，传出沉闷而嘶哑的吼叫声时，整间屋子开始攒动起来，连屋里的仆人也不例外，我也吓得胡须笔直。

比利在完成某一次实验后，成为国际的知名人士：他将一只出生于伦敦动物园的母老虎放生，并一步一步地让她适应热带丛林的生活——那只老虎塔拉是比利的心上人。

我当时内心一股疑惑油然而生。换做是我，我也不太想被人放生，虽然我并不是在动物园出生的。无论如何，比利的塔拉最终消失在都德瓦附近的原始林中了。过了没多久，有好几个人遭到老虎攻击和吞噬。塔拉涉嫌重大，因为她对人类无所畏惧。

直到最后一刻，比利仍然为塔拉辩护，认为她不会吃人。但他到我们家来的时候，他边抚摸着我，边对着我叫“我的小黑豹”，并且脱口而出，“世界上的人口真的太多了。”

这句话是我每次讲到鸟类的时候用的。

比利深信老虎是绅士。人们不应该擅闯它的领地，甚至不应该为了内急而蹲进那里面。因为这种动作会让老虎觉得这个生物有如囊中之物一般。

比利认为，面对老虎最好的保护方法，是拿出一把撑开的伞，这只漂亮的“猫咪”看到之后就会心乱如麻，恐慌不已。

14、充满惊奇之物的国度

要是有人斩钉截铁地说，印度是个处处充满惊奇的国家，这一点也不夸张。我们隔壁住了一家有钱的印度教徒，他们的房子和碉堡没两样。我们家顶楼的阳台是我喜欢坐卧的地方，也是唯一可以对让我们窥探邻居的处所。我家女主人生性好奇，非常想知道他们房子里的马桶是不是真的由纯金打造。

到底是不是到今天仍不得而知。倒是这栋房子里有一间精舍（Ashram），是一间可供祈祷的房间。一个上身赤裸的大师（Pandit），即印度教祭司，不断地来回奔跑，手中的小铃响个不停。我对铃声十分过敏。连这种东西我也必须忍受，真的非常非常不爽。

15、被搅场的婚礼

有一次，邻居在院子里举行一场婚宴。许多先生和女士装扮得花枝招展，且同时出现，我们以前还从没亲眼见过。突然之间，新娘哭了起来，声音响亮无比。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

起往庭院入口处射过去，我也不例外。从那儿涌入一群别具特色的男舞者，像妇女一样穿着色彩缤纷的纱丽（Saris）【2】。

有几个人开始闹起事来，还以光屁股示人。祭司试图缓和这些人的情绪，恨不得让他们马上消失。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他拿出厚厚一迭钞票，把那些人打发走。

那些男舞者是“阉人”（Hijras），他们原本是男儿身，后来不再是男人，男主人向我们如此解释。这些阴阳人没有正常的小鸡鸡，在印度十分令人恐惧。他们不请自来，出现在婚宴上，如果没得到人家的礼物或善意的款待，就以诅咒来威胁新婚夫妇。

【2】译注：纱丽（Sari），为印度妇女的传统服饰。她们取一块长布（通常色彩缤纷亮丽），以不同的缠绕技法裹在身上，可表现出变化多端的着衣风格和样貌神态。

16、德里的乞丐和麻风病患者

在德里（Delhi），乞丐成群，麻风病人也多得吓死人。他们轮流坐在小推车上，彼此拉着四处跑，到处要饭讨钱。并不是每个乞丐都患有疾病，有些人是装出来的。女主人说，他们把身上带脓的绷带展示给别人看，让自己得以生存下去。但是，每个星期天早晨来按我们家门铃的那些人，确确实实身体有毛病。

他们的伤口发出阵阵臭味，小女主人看了，因为惊吓和同情而哭了出来。麻风病是种严重的病症，潜伏的病毒袭击了各个贫困国家的人民，把他们搞得身残体废。“今天已经有药物能治疗这种疾病了。”女主人语带安慰地说。

不过我敢打包票，我们那时在德里遇到的麻风乞丐，假如他们还活着，一定没听说过有治麻风病的药物。印度的麻风病患者一直以来都是全世界数目最多的。

17、疾病的来临

有一次，女主人在印度生了一场重病，她说是喝水中了毒。不会是家里的水，因为我们都会把水煮很长时间，之后再进行过滤。她一定是在某个喜宴上感染到的。

痢疾是这种疾病的名称，发病期很快就过去。四天之后，女主人瘦了五公斤，瘦下来让她身材看起来很棒。可惜男主人就没遇到过这种机会了。

接着换我生病了，那种病让我几乎快死掉。有一只老鼠，虽然味道很恶心，我还是把它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我在客房里的一张床上躺了一个礼拜，注射了几针，真是痛苦。那个兽医是个虐待狂，以折磨我自娱，而且每打一针他就可以拿到一笔钱。

我感到头晕目眩，生命不再有任何乐趣。园子里有松鼠，毛色灰黑，格外引人注意。它们玩得正快活，而我对它们却已兴致全无。

女主人终于拎起行李，“来，可怜的猫儿”，她说，“我们到瑞典去。”

在瑞典避难的日子

第3章

1、与瑞典的初接触

我与瑞典的第一次接触，开始于一只令我心惊胆跳的大黄蜂。它足足有一架直升机那么大，飞到我的旅行篮里面寻找蜂蜜，不断在我头顶转圈，并发出阵阵具威胁性的嗡嗡声，当这种声响一消失，我马上看到一片黄澄澄的油菜籽田，以及一座广阔的农庄。

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一座骑士古堡。上面一群大雁翱翔而过，似乎想在那儿找寻一处可以栖息的庇护所。

当地一片宁静，我连老鼠放屁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由于长途飞行，女主人早已精疲力竭，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我身旁。她感到很惊讶，瑞典竟是如此人烟稀少的地方。

比起印度，她轻声地说，这里看起来好像是刚刚经历过核爆炸试验一样，自然景观和房屋建筑一切安在，唯独不见生物活动。

2、关于马桶的小事故

在我出生前不久，我家主人曾经在瑞典南部一处叫雪能（Schonen）的地方，盖了一座小农庄。饮用水取自一口深井。他们在谷仓里设了一间蹲式厕所，这个地方我无论如何都不准进去，因为他们担心，我会从那个圆圆的蹲坐口一跃而下。我不只是出了名的精明，而且是出了名的好奇。

这个奇怪的厕所有一股吸引力，让我想对它一探究竟。这股力量当然令我难以长期抗拒。结果是我真的从洞口掉了下去，落在一坨奇臭无比的东西中间，在这个地方完全没有出路了。救援行动极其复杂，我像身处刀山一般，死命吼叫，而四周简直臭气冲天。发生了这个事故之后，全家人决定接装源源不绝的家用水，并且装设一座抽水马桶。

3、重获的健康和乐趣

生活在雪能这个大自然天堂，对我的身体好处很多。害怕死于印度的那种恐惧感，我仍然刻骨铭心。当时的我，身体有如被抽吸殆尽，瘦骨如柴，而我那身黑色毛皮，原本处处令人称羡，却变得松垮垮地，黯淡无光，我看起来比那些没人养的街头流浪猫还糟糕。女主人强迫我喝下的那些肉汤，还添加了维他命和矿物质，效果真是神奇。从那时候起，肉丸子配上酸奶油成了我最爱的食物。

有一天，我开始再度猎捕松鼠。我的主人见状立即明白，他们不必再为我担忧了。小女主人和我在潮湿的地下室里发现一大群活蹦乱跳的青蛙，十分有趣。玩弄这些家伙着实带给我们许多乐趣。离我们不远处，住了一个叫柏里耶的人，是马尔莫（Malm?）艺术学院的院长。他的房子是间陈旧的农舍，塞满了自己的木雕作品。我们也经常到那里去玩耍。

4、“青蛙舞会”和少女们的美梦

仲夏之际，瑞典有场最大的节庆活动，我们受邀参加，和大家一起围着五月柱起舞【1】。然而，我家男主人态度冥顽不化，拒绝参加这场“青蛙舞会”。

“我才不要像个白痴一样跳来跳去，虽然这个国家的总理也在大庭广众之下干这种事。”他边说边坐到草坪上，靠在我身边。男主人总是把自己弄得很有男子气概的样子，他甚至觉得，使用吹风机会将女性弱点凸显出来。

直到今天，瑞典还保有一个风俗：年轻的少女要摘七朵不同的夏季花卉，把花系成一束，选个月光皎洁的仲夏夜，将花束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她们盼望，在梦中会遇见命运之神，为她们安排真命天子。每种花都具有这种功效，不过据她们所说，矢车菊、法国菊和樱花格外有效。——关键是要保持缄默，自己心里想的是谁，一定要当成秘密藏好。我家女主人却认为，现今的女孩思想开放，由谁来当她的心上人，应自行决定。

【1】译注：五月柱（Maibaum），一种五月节应景之物。所谓五月节，顾名思义为庆祝五月，或春天的到来。此节以乡下居多，村民以桦树干（象征五月和春天）做成一根五月柱，上面饰以彩带、花环等，立于广场中央，供青年男女绕着起舞。

5、我的调皮猫小姐

塞尔玛，是我在我们家玉米地上遇见的一只猫小姐，白色毛皮，美丽大方。她倒是声称自己曾在仲夏夜里梦见我。而我几乎没时间去认真思考此事，我们彼此闻了闻对方，接着就踽踽同行。

塞尔玛个性独立自主，尤其是她对富农养的那条老牧羊犬拉波，十分鄙视。她跳上它的狗舍屋顶，挑衅地喵喵叫，并做了一个调皮的前滚翻动作。拉波顿时火冒三丈，不过，她从未被逮到。——虽然拉波只是一条狗，但是我对它却心生怜悯。

6、我和猫小姐的冒险

我和塞尔玛从人类那儿听说，在波罗的海滩上能找到琥珀。我们就长途跋涉到海边，以猫的步伐来估算，那儿距离我们的村子有几百步。我们迷路了，在黑暗的夜里不停地原地打转。满月有如一颗炙热通红的大球，高高挂在天际，好似在嘲笑着我们。

我们变得疏忽大意，不断冒泡的海水差一点就把我们拖进海里去了。最后，我们被一阵强劲的狂风席卷，经过一座沙丘，被带到一座怪异的丘陵。在一块草原上有一些巨大无比的

石块拔地而起，石块排列的样子，像是一艘船的形状。一阵低吟声由空中传来，草原上出现了无脸的妖魔鬼怪。

——“巨石阵”（AlesStenar），一块牌子上这么写着，另外还写了一些关于维京人的事情。讲的大概是有群人类，很久以前居住于此，他们曾在世界上四处漂泊。他们一定没有抵达印度那么远的地方，我心里猜想。这个地方一定和男主人口中常说的汪达尔人有关，因为在这些神奇石块之间，阴魂不散的维京人和汪达尔人有血缘关系。

我家主人几乎已准备放弃我了，不过我终究还是出现在村子里。我想做的只有吃饭和睡觉。还有就是把巨石阵的妖魔鬼怪忘得一干二净。

7、瑞典人的龙虾飨宴

在我和塞尔玛的那场海边历险记后不久，瑞典有场“龙虾飨宴”（Kr?ftskiva），是夏末时节的庆祝活动。亲朋好友皆受邀共襄盛举，在八月天的盈盈望月之下，进行一场龙虾大餐。

宴会上的龙虾以茴香、啤酒、烧酒来料理，红通通的，看起来有点像印度的蟑螂。不过，龙虾是死的，而且尝起来味道很不错，我当时躲在桌底下大快朵颐。

按照瑞典式的方法，吃龙虾可不是件简单的事。碟子旁边摆放了一组近似工具的餐具，宴席上吊挂着五颜六色的纸灯笼，上面画着月亮的脸，看了好像在逼客人把酒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

而且他们真的会这么做，那些瑞典人。觥筹交错之间，他们拿起脆面包和香醇的“瓦思特波顿”乳酪（V?sterbotten-K?se）来啃，啃完再继续喝下去。北方人对歌唱兴致勃勃，令我大感意外。一连串不入流的饮酒歌和展现爱国情操的自然颂歌，弄得我的听力好几天都不灵光。

8、佯装警长的侦探小说家

当时，我们的村子里来了一个两条腿的，十分引人注意，鬼鬼祟祟地东看西瞧。他戴着一顶宽边帽，帽沿拉得低低的，盖住了额头，用一种打探性的目光向我们屋里乱扫。最后，他出现在我们邻居歌特家的院子里，在小本子上慌乱地写些东西。

我煽动女主人去追那个家伙：“你到底想在这里做什么？”那个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是伊思塔城（Ystad）来的刑警队长，敝姓瓦兰德，我在找一个杀人犯的下落。”

“什么？找杀人犯找到我们这里来，他到底干了什么事？”女主人惊讶地问道。

刑警队长说：“他涉嫌一起分尸案，骑着一辆轻型摩托车。”

“在我们村子里，从来没有人被分尸，也很久没有人骑轻型摩托车了，这点你大可放心。”

“果真如此的话，那我们打扰了。”瓦兰德说完，转身离去。

后来我才发现，这个家伙很有可能是大名鼎鼎的瑞典侦探小说作家亨宁?曼克尔（HenningMankel）。他当时到我们村子里，来寻找一些线索，后来这些线索就铺陈在他的畅销侦探小说里。书里有一个叫瓦兰德的刑警队长，对于瑞典所发生的变化，他一点也不喜欢。在这里充满了暴力、自私自利、种族歧视，同以前相比，这一切显得太恐怖。

而现在这个四处为家的人，有了一栋新颖时髦的小木屋，位于瑞典南部歌特堡（G?teborg）近郊一个很美的半岛上。在那儿，他娶了知名电影导演英格玛?伯格曼（IngamrBergman）的女儿艾娃，从此就有老婆帮他整理皱巴巴的衬衫了。男主人最近才见过曼克尔夫妇。当然，这个曼克尔和所有头脑理智的人类一样，也养了一只猫儿，是只橘红色的母猫。

9、关于印度的阴暗回忆

很可惜，我那家子不能永远居住在瑞典，他们把大部分的家当留在德里。我可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去，门儿都没有。在雪能生活的日子多么逍遥：没有染上麻风病；没有会伏击我的流浪狗；没有笑声淫淫、会吓死我的大怪鼠；没有中了毒的老鼠，吃了危害我的健康。除此之外，印度人贫困的生活让我恐惧不已，这种感觉深深折磨我这只猫儿的心灵。而那些在我家后面搭盖一间狭小铁皮屋的人类，总是萦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他们被警察逮走了，因为街坊上的有钱人家认为他们会带来祸害，或者说会产生威胁。

老实说，他们走了，我也觉得松了一口气。猫儿的嗅觉非常灵敏，贫穷困苦所发出那股略带甜味的恶臭，至今仍印在我的脑海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地方非加尔各答（Kalkutta）莫属了。那儿的肺结核患者，有些当街“挂掉”，有一回特蕾莎修女手下的人将他们集中起来，送到殡仪馆去。就连那些或许还救得活的人，也非送命不可，女主人在经过某次探访之后说出这样的话。因为没有人愿意支付一笔住院费。

10、和特蕾莎修女的一段轶事

特蕾莎修女，一位身材瘦小、弯腰驼背的妇女。有一次她在前往机场的路上，顺道过来看了看我们位于德里的家。当晚她就飞往奥斯陆（Oslo），领取诺贝尔和平奖。

女主人那家瑞典报纸想要对特蕾莎修女做个专访，男主人也在场。内容是谈自然避孕以及堕胎问题，都是女主人最爱谈的话题。很多我都听不懂，反正是些严肃得要命的事情。

没多久，两个女人之间出现了争执。男主人从桌子底下对女主人的小腿踢了一脚，暗示她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待圣人。但是，这个举止阻止不了女主人。她当着对方的面说：“因为您是个修女，不曾有过和男人的性经验，所以您根本无法认清印度已婚妇女所面临的难题。”

特蕾莎修女的蓝色目光变得强硬起来：“我嫁给了耶稣基督，”她不客气地说，“把我说的话记下来：堕胎的瑞典妇女全都是凶手。”

斯堪得那维亚半岛以上面这道标题向这位诺贝尔和平奖得主致意。遇上这种问题我宁可持保留态度。

11、结束的假期以及头脑简单的讨厌狗

印度留给我的种种回忆幽灰黑暗。假期已然结束，男主人在夏末时分飞回那儿去。女主人把孩子和猫儿带上车，开了一段长路，抵达斯德哥尔摩，把我寄养在她母亲家里。不过，城市生活我可不喜欢，因为我不准离开房子出去走走。遭受拘禁对一只像我这样自我意识强烈、生活经验丰富的猫儿来说，简直是一种磨难。

幸亏女主人的亲戚多得很，我们又踏上旅程，前往岛礁区的一座小岛，女主人的妹妹有间避暑小屋在那儿，在这个地方我又可以尽情宣泄了。空气中飘着一阵阵鱼香、蓝莓香以及港口传来的新鲜面包香。

没过多久，左邻右舍我全都认识了。尤其令人高兴的是，几乎所有的狗儿上街都得乖乖地套着绳子，主人随身带着塑料袋，用来收拾他们爱犬的排泄物。在瑞典，狗儿不准在街上随地大小便，而听话的市民大多数也能遵从这项规定，所以这些难看的塑料袋至少还有点用处。我只要一想到瑞典，就会想起自己不必左躲右闪地越过那些恶心的狗大便，真的很棒。

说到这个，我不得不讲一下：猫儿如果以狗那种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引人注目，自己会感到无地自容的。我们绝不将自己的排泄物随地留置，我们一定用泥土或树叶将其好好地掩盖。就连在爱情中的我们也自然而然地有所节制，懂得分寸。

我从不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杂种狗那样，去招惹正在卿卿我我的人类。

12、女主人的遭遇和我的小伎俩

我在小岛上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返回印度之前，女主人还发生了一段戏剧性的小插曲：她被一只锁链蛇咬中，被人用直升机送往医院。瑞典有许多锁链蛇，一般说来它们生性温和，只不过在它们睡觉的时候，千万别踩到它们。我们猫儿和它们根本玩不起来。

住在一个大家庭里也别有一番情趣，不过，到了冬季就不好玩了。虽然我喜欢那片白皑皑、令人紧绷的景象，而且对雪球大战和滑雪橇也毫不惧怕，不过呢，冬季里的天寒地冻让我吃不消，连我的胡子也僵硬得像冰一样。

这种日子让我情绪低落，也让我对我家主人朝思暮想。唯一对我有帮助的就是钻进被窝里，像在山洞里一样躺着，谁都不能来打扰我，我经常就这样度过一整天。

照顾我的女主人怕我饿出病来，当然她也不希望看到我会在客房床上拉尿。所以，她虽然紧张兮兮，但还是毅然决然地打了一电话到印度给我的女主人。

尿尿这招果真奏效，我家主人突然之间再度出现。他们把我接到德国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又回到了汉堡，回到这个有许多松鼠的美丽城市。

重返汉堡

第4章

1、凯撒重临

神奇的恺撒回来了，这个消息马上传遍大街小巷。一如往常，我们住在同一个地区：易北河（dieElbe）畔的布朗克内塞（Blankenese）。这里的每一只老鼠我几乎都认识，不同的只是每搬一次家就换一间房子。我立刻回想起这里的松鼠，还有那条灰毛腊肠犬菲力克斯，是一位好像叫敦后芙的东普鲁士女侯爵养的，叫声还是像从前一样那么白痴。

连一些两条腿的都还记得我，这全拜我的优美声音所赐：我的喵叫声和吼叫声闻名遐迩。尤其是我那些老邻居，特别喜出望外，因为他们的院子遭受到老鼠和鼹鼠侵扰。不必问也知道：他们期望我为他们排忧解难。

为了让大家高兴，我酷酷地上工了。我广施恩惠，把时间均分给好几户人家的院子，院子里乐趣可多了。我到各个不同的院子驱赶扰人的老鼠及鼹鼠，每个星期轮一次，然后再偷偷地把它们抓回去。人类躲在他们的窗户后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心满意足地拍手叫好，有时我还获得一块好吃的小零食──能给我牛肉干最好不过了。

2、我的亲密爱人

当我们要离开克雷恩堡的住处，迁往波恩（Bonn）的时候，我实在不想离开，因为我正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这种感觉令人难以自拔，并不是人类专有的经验。我心爱的女士名叫莫歌莉，美艳动人，毛色灰亮。直到今天我仍不晓得，她看上我哪一点，或许是因为女主人大方分配的食物吧。

我和我的亲密爱人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我们在我家屋子门前躺得像人面狮身像一样，我注视着她的双眼，看着其中发出的特殊神采。

莫歌莉，我在汉堡的爱侣，流亡波恩的日子里，我是多么地想念她。只可惜人类的手机还不适用于猫儿，莫歌莉根本不接电话。

3、“死亡之路”

几乎所有的猫都以爪子着地，因此我们的命不只一条，而有九条。和人类一样，我们也需承受令人心痛的生离死别、捱过生命悲剧和生存焦虑。娇生惯养的家猫对人类十分依赖。可怕的传闻满天飞，死亡可能潜伏在各个角落：人类若不是因为我们的毛皮而找我们的麻烦，就是想对我们做些实验。

有一回，我差点走上死亡之路。我的领地有一个宿敌，我捕老鼠时被逮住了，打得我差点就因为败血症而翘辫子。

有些人类认为有必要保护鸟类，以免受到我们的侵害。导致有个邻居拿了一把空气枪，想把我射死。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到他的园子去了，就让鼹鼠随心所欲地侵扰那儿吧！

4、恐怖的中国客人

有一天，家里来了中国客人。我瑞典“养母”的年轻儿子和他的中国籍女友来和我们一起住。我和这个侄子本来就很要好，倒是他的新欢惹得我血液直冲脑门。

因为这位女士讲得很刻意：“像这种东西我们在中国也吃。”边说边用她的杏眼朝向我。

从此以后，我对我家附近的两家中国餐馆另眼相看。

我住在波恩的时候，这个侄子和他的中国籍女友结婚了。女主人去上海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她在这座茫茫大港埠的街道上，没看到任何一只猫儿。

5、全球化的一家和某种健忘症

我们家的全球化正如火如荼地展开：我现在和一个曾经吃过猫肉的人结成了亲家。那个中国小姐一再保证，她往后会对猫科动物持尊敬的态度。

女主人偷偷地在私底下对她说，食用猫肉可能导致可怕的神经疾病，把最新变种的克雅氏病（Creutzfeld-Jacob-Krankheit）传染给人类。这话说得没错，疯牛病也有可能侵袭猫科动物。

我一点也没注意，我在英国期间是否吞下了过多生牛肉。我偶尔有点健忘，女主人也是如此。当她去宜家家居店，忘了自己的车停在哪儿的时候，她会称这种症状为“轻微型阿尔兹海默氏症”。——那个笨女人不断地喂我吃罐头食品，她不知道我比较喜欢吃清炖鸡肉丁，还有里脊肉条，配上鲜奶油酱，再加上新鲜螃蟹。我的要求和人类完全一样——要最精致的。

6、又见亲密爱人

我们回到克雷恩堡的时候，住的地方恰恰在从前住过的房子隔壁。我在我从前的院子里嗅来嗅去，听到了一阵甜美的猫叫声。我的莫歌莉依然在这里，简直是法老时代的神迹显现。男主人也称她为“涅芙塔丽”（Nefertari）【1】，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起来很不错。

现在我们的爱巢是一处邻居弃置的院子，正对着一丛丛奼紫嫣红的杜鹃花。老房子现在空无一人，听说两个继承人正为房子的事争执不下。卡琳是我女主人的一个朋友，她从她阳台上可以看得到我们的动静。“恺撒和莫歌莉除了相互凝视之外，还是相互凝视，可以看上一整个钟头。”她对大家这么说，不过她讲的当然是子虚乌有。

与从前一样，我们和一条名叫菲力克斯的狗狗玩起我们的小把戏。当它被女侯爵或是它

家那个冷冰冰的女管家带出来的时候，我们马上现身，在它面前扮起鬼脸。菲力克斯看到之后，当场狂抓，但是却又毫无办法——这个不幸的家伙无法挣脱那条狗绳的约束。

【1】译注：涅芙塔丽（Nefertari），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王后，据说有沉鱼落雁之美貌，拉美西斯二世甚至为爱妻建造了一座神庙。

7、一条腊肠犬的恶毒行径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在德国偏偏腊肠犬那么受人欢迎，甚至比牧羊犬还受人喜爱。讲起腊肠犬保证会引起一番争议，它们有一些假想敌，例如它们视邮差为敌，并对准他们的小腿咬上去。只有德国的腊肠犬有这种追邮差的怪癖，在瑞典、英国或西班牙，没有一个邮差需要为自己的小腿安全而担心。

这种狗矮小、愚忠、爱狂吠，甚至大部分来去自如，也许人类认为，它们不会伤人。这种看法不对，腊肠犬是杀手，除此之外，它们对自己还有解不开的心结：它们看起来真的很像是架在四条腿上的热狗。

我很清楚我自己在讲什么。有一回，我和女主人搭飞机前往伊比萨岛，我篮子上的盖子突然滑了出去，这发生在飞机降落前不久。而我沿着中间那排座椅底下小心翼翼地向前爬，爬着爬着我停了下来，想清理自己的身体。

然后，我的心脏有如冰冻一般：在我头上有一只腊肠犬，置身在一个半开的购物袋里。那只野兽向我扑面而来，这次攻击差点就让我丢掉小命。——没有人敢说，飞机上不会有怪事发生。

8、布朗克内塞猫和他们的“死亡游戏”

过了几年，我成了布朗克内塞猫。这里有最美丽的房子和五座大型公园，还有一大堆有趣的阶梯，迂回曲折，向下通往易北河岸。布朗克内塞地区的人类在某些方面很冷漠、很现实，他们喜欢彼此保持一段距离。

我倒是和我的邻居卡尔海兹及瑞纳德相处得还不错。他们不是土生土长的汉堡人，一个是科隆人，一个是柏林人。假如我家主人懒得让我进屋，我可以睡在他们那儿。另外还有海拉，她是个老师，我和她最合得来。在她家中，任何东西都有股狗儿的气味，虽然她那只叫丁果的拉布拉多爱犬已经死了好几年。

那条狗我过去常常遇见，就在碧恩松街上难民之家的垃圾桶旁。它在那儿啃食秀色可餐的面包，那是非洲人丢弃的，而我宁可搜寻肥美的老鼠。

把保持距离这一点看得很重的人，就不容易迷失在我家主人常去的两间酒店里：鲁道夫酒店和帕拉的雅典娜酒店。这两家总是高朋满座，我在那儿透过窗户看过一个佛里斯来的小丑，鼻子尖尖的，叫奥图，正在和他的新婚妻子相拥狂吻。在奥图身边总是有大象表演杂耍，我现在对这种事情已经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我不想知道，要是我的拉克什米小姐被他叫着“奥图象儿”，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

在希腊人家里，或是在市场附近来回闲逛时，我也会对一位姓瑞恩兹马的先生进行观察。他看起来心情相当沉重。他一定有很多很多的钱，不过他再有钱都不关我的事，只是我觉得，他当务之急是养一只猫。

我们这群家猫会等候我们主人从酒店回家，他们途中可能需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等的时候，我们有时会玩死亡游戏来消磨时间。游戏的玩法是，我们从公园出发进行一场赛跑，在车阵中穿越那条宽广的公路。这真的是一项跨越生死线的挑战，讲求极大的勇气与良好的眼力。

当然还要讲求速度。大部分时间都没发生什么事情，因为猫儿动作敏捷。唯独我们的格瑞塔除外，她在去年被一辆黑色奔驰车撞了。这个喜好清理身体的年轻小母猫，真是太不小心了。

9、我的阿富汗小朋友

在布朗克内塞我有一个特别的人类朋友，他叫艾梅德。现在，他已经不住在我们街角边的难民之家了。在我搬去波恩之前，几乎每天都会看见他，因为他要去上学。他才十岁大，往往独自一人，没有人和他一起玩。因为他看起来愁容满面，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想去认识认识他。他对着我说话，伸出他的左手给我看，断了三只手指。他还对我讲了童年时期在阿富汗的岁月。

他想念他的祖父，因为祖父不愿意到德国来。在他们的村子经历一场轰炸之后，他消失了踪影，他或许是到反抗军的阵营去了。在描述这段事情的时候，这个小男孩哭得伤心欲绝，而我却连给他一声安慰都无法做到。

艾梅德说，在阿富汗几乎没有人养猫，想必我是他认识的第一只猫儿。

艾梅德的家里养了两只骆驼、几匹马，还有五只羊。德国大人的那张脸，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令他心生恐惧。艾梅德说：“在我们家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好，大家也有较多的时间。”他把我叫做“会微笑的猫儿”。他一边抚摸我的毛一边说，“这至少可以说是一只友善的猫儿。”

10、汉堡的奇怪生物

在汉堡的时候，我还比较年轻，偶尔还会违反规定，整夜出去四处闲逛。我听到我家主人的手里不断地摇晃着最棒的猫粮，然而这也不能引起我回去报到的兴趣，我宁可在陌生的地盘上逛来逛去。黑暗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即使是一片漆黑的夜晚，我仍然能清楚认出所有的东西。在许多院子里，我凭着双眼发现了奇奇怪怪的生物存在于花圃之中。

那些生物看起来像是一个个丑恶、矮小的小娃娃。我毅然决然地向它们展开攻击，它们却竟然起而反抗，可恶的小矮人。

我们当时的房子是一栋美仑美奂的红砖别墅。要找出通往我家的路，得花点工夫。有一次，我家的垃圾桶附近有东西在那儿动来动去，并且发出一阵阵狼吞虎咽、咕噜咕噜吃着东

西的声音。

我爬近那儿，看到三只长得像熊似的动物。它们撕开了一个垃圾袋，心满意足地吃着马铃薯皮。突然之间闪了一道光芒，女主人站在花园里，手里拿着相机，将这些不速之客的来访化为永恒。

“我的天啊！”几天之后，女主人把照片取了回来，她说：“我拍到浣熊了。”

小女主人则说，我们院子里甚至有狐狸呢。除了这些，我们顶楼还搬进了一个喧闹不止的鼬鼠家庭。

它们看来都很好，谁都饿不着，因为垃圾桶里装满了“山珍海味”，全是人类丢掉的东西。这个汉堡啊，真是个野蛮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