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渐移,蔺晨开始准备宿营。
他选的这棵树极大,大约三人环抱都抱不下来。树杆笔直,指向天空,在极高处才有枝杈横出。枝繁叶茂,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虽是盛夏,也颇有凉意。因了阳光被遮蔽严实的缘故,树下方圆无一杂树灌木,连草都没有,只是细细密密地铺满了厚厚一层的落叶。
外围处一圈凌乱的杂木为篱;厚厚的落叶为地;繁密的枝叶为顶,天然就是一间屋子。
不过蔺晨并不准备在地上宿营,他很快选定几根差不多高度的枝杈,使唤着飞流一起用藤在其间编起藤网,以为床。林间夜里动物最是活跃,虽有洒防虫豸的药,又有他与飞流散发的气息,猛兽对强者最是敏感,基本躲得远远的,但有长苏在,他不想冒险。
梅长苏席地倚靠在树杆上,拿了些果籽逗弄松鼠。正玩间,头顶落下一根长藤,却是蔺晨拿了藤枝打上间距相等的结做的简易绳梯。需要用这个的只有梅长苏。
自从他体力渐恢复,他就什么都想自己做,不再肯让蔺晨背着攀爬。至于慢点,有啥关系?反正又不赶时间。
仰头看着几乎升入云霄的藤梯,他觉得蔺晨一定是故意选这么一棵高大的树来为难他的。
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松鼠放到头顶,卷起袖子,抓住绳结,开始慢慢往上攀爬。
果然,没爬上几步,他就有些气喘。就这么停停歇歇,爬到离地只四五米吧?他已经完全力竭。蔺晨一定是故意的!这种绳梯制作简单许多,但哪里是梅长苏能吃得消的?爬这种梯子,须得两手用力抓着头顶的绳结,一使劲,双脚往上移一个结。这么周而复始,对腕力要求极高。他明明采了那许多的龙须草,配上到处都有的藤,做一个正常的绳梯又能有多难?!
仰头看着还遥而无期的终点,梅长苏索性不再往上爬。在这个高度看风景还是不错的,视线所及,不再是杂乱的枝叶,植物也是有地盘的:这一片是紫色的牵牛;那一块是白色细碎的花;再过去一大丛绿色的竹,随着风泛着绿色的波涛。看得兴起,他在绳梯上荡起秋千来。用力踢一脚树杆,他随着绳索飞起来,落下,又是一脚,再次飞起。头上的松鼠吓得将他的头发一阵乱抓,刨出一个窝钻了进去;袖里的岩貂也抓紧了他的衣袍。飞流被他的动静惊动,跳下树来,一脸倾羡地看着。只有蔺晨似乎毫无所觉,心无旁骛地忙碌着。
荡着荡着,梅长苏对着飞流狡黠地一笑,飞流刚被这灿烂的笑晃花了眼,下一刻,梅长苏已松了手,在荡到最高处时如滑翔的鸟,掉落了下来。
飞流惊骇得张大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飞快地扑过去,却只见一个灰影闪过,梅长苏已不见了踪迹。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再看,树下空空寂寂,只有那根藤条还在晃荡不已。抬头看去,梅长苏正在蔺晨怀里朝着自己挤眉弄眼,那模样,直像一个刚恶作剧成功的顽童。
第二篇:白兔杂文随笔
白兔,是一个珍重的朋友的珍重的礼物。
与以前养过的一只不同,它欢悦,健康,每一跟绒毛都充满了丰沛的生命力。
并不关起,每日于屋中奔走觅食。一直强力的蠕动着鼻息,甩着血管明细的蠕红耳朵蹦跳来回。于是,萝卜菜叶馒头米粒,扫帚里的余味,灶台下的角料,甚至枯干的葱叶,它也算百味尽尝了。就这般食遍四方,慢慢养成了挑嘴的习性。
身材愈渐发福,盹睡的时刻也多了起来。四肢拢起,双耳低垂,身子窝成一团毛球,虽呼吸盈缩收涨,偶有惊声,但见一耳立竖,仍气定神闲,双眼微闭,并不多惶。
也爱看它自我清洁的面貌。舔舐四肢,涣汰微尘,双手揉搓,撇尽污腻,一甩头,双耳发出啪嗒的声响,好不干净利索,又蹦蹦跳跳的猎奇去了。兔子十分惊水,并不敢给她大洗,略微沾水润洗她的四肢,也做拼命挣逃状。也罢,还是会脏回去,不洗干净又何妨。何况她这白净蓬软的绒毛,让人多不忍破坏。
兔子很少发声,却爱不安,有一种动态的静。不比猫高傲狡黠,也不比狗灵气贴心,却予人若近若远的亲昵。它旁若无人的自我戏弄,玩耍,在没有同类相伴,没有原野气息的人类的囚笼里自我生存,安然。也可能不会有其他同类繁衍生息的历程,就这样寂寂而终。
它也会觉得孤单的吧。它伤郁起来是什么样子呢?它常躲我不见,那些时候,也许是不需人类怀抱的吧。你看,我向像你诉解一些心事的时候,你不愿听就跑去别处好了。为什么在我的脚边安卧良久后,又迅即挣走呢?
如同它干脆的决绝,好多事,就在突然之间,和你背转而去,留下来不及惊诧和惘然的距离。
它是惠灵的,也是单纯的。是可爱的,也是堪怜的。
偶然,我觉得自己是一只安静的老去的兔子。我想让它这个欢悦健康,蹦蹦跳跳的主人来驯养我。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