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只大耗子从走廊黑暗的末端向他爬过来,它的步履不定,毛都湿透了,这个动物停住了脚步,似乎想要维持身体的平衡,然后又向医生爬过来,又再停住,然后转动身子,发出细细的尖叫声,侧身躺下来,嘴微微张开,血从里面汨出来。
故事开篇这段描写给我很深的冲击,当时就记录了下来,我相信这段描写对于后面的整体内容有一种特殊的预示。
2,米歇尔先生抱着满怀希望这样说。
抱着和满怀希望一起用,以前从没见过,但是细想才发现真的是很通的,很巧妙。
3.1
李尔:由于世界的秩序是被死亡所造成的,那么如果我们拒绝相信高特(上帝),用尽所有力量来反抗死亡,而不要抬起我们的眼睛仰望着高特沉默的坐在那里的天国,对高特来说岂不是比较好些么?
塔霍:是的,但是你的胜利绝不会长存,如此而已。
李尔:是的,我知道,但这并不是放弃奋斗的理由。
塔霍:不是理由,我同意,只不过,我现在可以明了这黑死病必然对你具有的意义。 李尔:是的。
......
塔霍: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医生?
李尔:痛苦。
......
塔霍:只再说一句话,医生,即使这句话在你看来是废话。你完全是对的。
3.2
塔霍:
我周围的社会秩序都是建立在死刑上。
......
在(死亡)这种释放之前,我感到今天在这世界上没有立足之地:一旦我断然拒绝屠杀,我便把自己贬为永无终止的放逐者。
3,3
塔霍:我留给他人去制造历史。
3,4
塔霍:一个人可以不用上帝而成为圣徒么?
这两段话表达了自然社会和人类社会共同之处,我称之为自然法的劣根性。
4.1 最无法改变的邪恶便是那种自以为知道一切的无知,这种无知的人自以为有权力去屠杀,杀人者的灵魂是盲目的,因此,没有至为清楚的了解便没有真正的善,也没有真正的爱。
4.2 一旦你让步,就没有理由不继续让步下去,历史的发展似乎证明了我是对的,今天已经有一种杀人比赛在进行了,他们都害了杀人狂,即使他们自己想住手也住不了手了。 这两段话都足以警惕。
5 柯塔:你听他们说“黑死病过去后我要做这个或做那个。”他们是忧伤过度,而不是静等着事情的来临,他们甚至没有想到他们的特权,看我是怎么样,我能不能说:“我被逮捕后,我将要做这个或做那个......”被逮捕时开始而不是结束,而黑死病......你懂我的意思么?他们之所以受了镣铐,只因为他们并不想让自己解脱。
这段的最后一句话尤其值得深思。我以前也想到一句相似的话,真正能束缚人,只有他自己的心。
6 蓝波:防护面罩是否真的有用?
塔霍:没有,但是它会使人产生信心。
这个简单的对话所蕴含的巨大意义让我忍不住记录下来。
7.1
医生:可能由于血清,孩子的抵抗力比预料的增强了许多。
神父:这样,如果他要死,就会让他受苦的时间更长一些。
7.2
医生:啊!至少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你和我是一样是承认的!
神父:为什么你刚才的话这么愤愤不平呢,我们所看到的景象你受不了,我也同样受不了。
7.3
没有孤岛可逃,没有炼狱,要么接受一切,要么否定一切。
7.4
当一个信徒见证了世界上最最悲惨邪恶的事情,要么他失去信仰,要么他认为那是“应该的”
7.5
教士不能有朋友,他们把一切都献给了上帝。
8.1
对于病人,早起的极端恐怖都已过去,现在只剩下可悲的屈服
8.2
医生的工作本身没有任何用处,而是一种逃避,逃避他自己那种彻底的无助。
我其实更愿意说鼠疫讲的是梦魇的生活和梦魇中人们的反应而不是反抗。
9 可是瘟疫又是什么意思呢?那就是生活,如此而已。
这话不要理解成一种悲观的看法,这是在说这本书的思想不是在写简单的瘟疫,它讨论的是一种人类生存的苦难状态。
10 人类值得赞美的事情比值得鄙视的事情更多。
这个是作者在文章最后说的,我觉得他说得对。
我觉得这本书讨论的是第三种人的问题。人类的苦难来自于自然法,正如人的生存建立在自然法上。人类对于自然二元对立的模仿造成了人类社会的“压迫——被压迫”或称“屠杀——被屠杀”模式,这种模式才是人类痛苦的根源。在古代,人们借由基督教三位一体来解决这种问题,部分的解决了问题,然而随着现代社会的出现,“上帝死了”,人们失去了宗教的三位一体,而要解决问题,需要人类建立属于人类的三位一体。这就需要第三种人,既不是刽子手,也不是死囚,而是真正的人。
第二篇:《鼠疫》读书心得
行走在“灾难的国度”中
死神面前,没有幸运可言。在这里从没有绝难禁止的袒护,人人死而平等。不是天赋,而是死神。没有人能够拒绝他的友谊,当死神开出价码。
灾难就像是柏拉图的形式,就像是康德的范畴,这些抽象的概念,既是一般的,也必是不容拒绝的。无论你是医生、旅者、警员、记者、杀人犯、看门人、老人、孩子、神甫。。。。。。
灾难的开始,总会被认为来得突然,也必是突然的。你不必邀请他,因为你只需习惯他。成堆的老鼠,满街的老鼠,鼠疫来了,真的来了。认为突然,当然是因为不信。看门人不信,医生不信,政府更不信。谁敢信呢,信是需要勇气和责任的。习惯于考虑私人事务的、空洞的、享乐的人们,怕舆论,怕面对,总之是胆怯的,就像老鼠,还是要铺满街头的。第一只老鼠死了,看门人死了,但他只是穷老鼠,死了几只是不说明问题的。有的富老鼠死了,开始死的少,同样不说明问题。后来死的多了,老鼠们终于相信,死神来了,带着平等来了。瞧!在灾难的概念之下,人们的自欺、胆怯、紧抓以往的自私。。。。。。
总归要承认的,就总归要面对。所有人都要行动起来,这不是一件私事。当然这并不容易。怎么会容易呢。不信就有希望,有希望就要回想。美人的笑脸、肉体、每一寸肌肤,都认真的刻画到骨头上。母亲的慈眉、唠叨、甚至打骂,也要铭刻下的。。。。。。人们开始回忆以往的生活,也开始重新认识爱情、亲情、友谊。再丰满的回忆,总是要暗淡的。老鼠们的表现也是可以圈点的。医生忙于救人,旅者忙于写日记,神甫忙于布告,记者忙于逃离。居然有老鼠是开心的,杀人犯说早就适应了放逐,这倒让我解放。
政府宣布鼠疫的那天开始,这里就是一座孤城,人人都被抛弃。从千里之外传来的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感情早已无济于事,爱在一起或死在一起,舍此别无他途,他们太远了。死神在继续收割,人们终于开始一致的行动。英雄主义不能救赎,神甫的布告也不能救赎,他们也太远了。面对死亡做点什么,或者等死,除此别无选择。医生拼命的救治,旅者组织起了志愿队伍,记者放弃了逃离,警员一贯地做着力所能及的琐事写着他的女骑士,而杀人犯发了财。医生说,不必歌颂,面对从来都是自己的事。
数字在上升,数字在下降。死神似乎也开始厌倦了。警员第一个幸运逃脱,又可以写他的女骑士。接着是其他人。或许厌倦不等于力竭,还在有人死亡。勇敢的旅者是最后一个死亡的,他是如此厌倦人们判处别人死刑,他死了,在这个时刻,应了死神的判决。城市从鼠疫中解放,幸存者庆祝重聚,幸存者缅怀永诀。幸存者也或许并非幸运。
死神走的突然,就像来得突然,似乎一切只是一场玩笑。死神走了,灾难继续。如果灾难就是生活,那么尽头当然是死亡。死亡者早已不朽,未死者继续面对。灾难打破了不平等,打破了规则,也重建了规则。死亡只是一种形式,人们畏惧的并非死亡本身,而是基于死亡带来的别离、毫无希望。如果灾难就是生活、就是国度,生存与死亡都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面对,不断地面对自我(回顾所有问题),不断地朝向死亡(思索问题的意义)。出拳反抗或者举手投降(生存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