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先秦两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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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审美”,就是感知愉快和情感宣泄的人化,亦即动物性的愉?
快(官能感受愉快和情感
宣泄愉快)的社会化、文化化。审美是社会化的东西(观念、理想、意义、状态)向诸心理功能特别是情感和感知的沉淀。 ? 中国传统关于美和审美的意识不是禁欲主义,不但不排斥还包容肯定、赞赏这种感性-味、声、色的快乐,但对这种快乐的肯定不是纵欲主义的,而是要求用社会的规定、制度、礼仪趣引导、规范、塑造和建构 原始文化通过“祭礼”为核心的图腾歌舞巫术,一方面团结、组织、巩固了原始群体,以唤起和统一他们的意识、意向和意志;另一方面又温习、记忆、熟悉和操练了实际生产-生活过程,起了锻炼个体技艺和群体协作的能力。它严格组织了人的行为,使之有秩序、程式、方向文化给人类的生存、生活、意识以符号的形式,它是集宗教、道德、科学、政治、艺术于一身的整体。“审美”混杂在维系人群生存的巫术活动整体之中,具有社会集体的理性性质,尽管最初似乎是以非理性的形式呈现出来的
此阶段哲学美学在于:由个体身心直接参与、具有生物学基础的动物游戏本能,如何能与礼
乐这种社会性文化意识、观念相交融渗透,亦即个人身心的感性形式与社会文化的理性内容
的交融渗透。(自然性与社会性)
二、六朝隋唐-美在深情
? 屈原
? 屈原的时代,中国南北方的文化交流、渗透和彼此融合,北方的儒家以制度和观念的形
式将“礼乐传统”保存下来,南楚故地是巫风未衰的地域,南国的保存更具有神话的活
泼性质,它更加开放,更少约束,从而更具有热烈的情绪感染力量。 ? 屈原接受了儒家的传统,积极入世、救国济民。顽强的执著的追求人际的真理、世上的
忠实,似乎完全回到了儒家,但把儒家的那种仁义道德,深沉真挚的情感化了。
? 楚骚中本多悲哀,到汉代挽歌风行,把原始的礼乐传统提到另一个境地,与屈原的生死
反思接近,是上层贵族和智识者的生存自觉。它带有某种领悟的感伤、生存的自意识和
对有限人生的超越要求。
? 魏晋整个意识形态具有“智慧兼深情”的根本特征,深情的感伤结合智慧的哲
学,直接展现为美学风格,即所谓“魏晋风流” ? “心有玄心”、“须有洞见”、“须有妙赏”、“必有深情”。而所谓深情,首先就是
生死之情。
? 超出了一般的情绪发泄的简单内容,而以对人生苍凉的感喟,来表达出某种本体的探寻
? 魏晋时代的“情”的抒发,由于总是对人生-生死-存在的意向、探寻、疑惑相交织,
从而达到哲理的高度。这正是由于以“无”为寂然本体的老庄哲学以及它所高扬着的思
辨智慧,已活生生渗透和转化为热烈的情绪、敏锐的感受和对生活的顽强执著的缘故。
三、宋元-美在境界
? 佛学禅宗
? 禅宗强调感性即超越,瞬刻即永恒,因此更着重就在这个动的普遍现象中趣领悟、趣达
到那永恒不动的静的本体,从而飞跃地进入佛我同一、物己双忘、宇宙与心灵融合一体
的那异常奇妙、美丽、愉快、神秘的精神境界。
?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一切都是动的。非常平凡,非常写实,非常自然,但它所
传达出来的意味,确实永恒的静,本体的静。
? 除了动中静外,禅的“妙语”的另一常见形态是对人生、生活、机遇的偶然性的深沉点
发。
? 儒家强调人际关系,重视静中之动,强调动。从而儒家以雄强刚健
为美,它以气胜。
? 庄夸扬的是某种理想人格,即能作为“逍遥游”的“至人”、“真人”、“神人”。而
禅所强调的是某种具有神秘经验性质的心灵体验。庄子实质上执著于生死,禅则以参透
生死关自诩,于生死真正无所住心,禅视世界、物我皆虚幻,包括整个宇宙以及这种
“真人”“至人”等理想人格毫无价值。真实的存在只存在于心灵的顿悟感觉中
? 与屈相比,禅更淡泊宁静。在文艺领域,禅仍然继承了庄、屈,承继了庄的格,屈的
情。禅又加上了自己的“悟”,三者糅合融化在一起,使格和情成了对神秘的永恒本体
的追求指向,在各种动荡运动中来达到那本体的静。
四、明清近代-美在生活
? 回到实在的个体血肉,回到感性世俗的男女性爱,在这基础上,来生发出个性的
独立、性情的张扬,即由身体的自由和解放到心灵的自由和解放,而日益越出、
疏远、背离甚至违反“以乐节乐”的礼乐传统和“发乎情止乎礼义”的儒家美
学,这便是传统美学走向崩毁的近代之路。
? 不再刻意追求符合“温和敦厚”,而是开始怀疑“温和敦厚”;不必再是优美、
宁静、和谐、深沉、冲淡、平远,而是不避甚至追求种种“惊”、“欲”、
“艳”、“骇”等等,审美趣味中出现这种倾向,表明文艺欣赏和创作不再顽强
依附或从属于儒家传统所强调的人伦教化,而在争取自身的独立性,也表明人们
的审美风尚具有了更多的日常生活的感性快乐
第二篇:《华夏美学》读书心得
《华夏美学》读书心得
胡明哲
李泽厚的《华夏美学》出版,当是一件令人深感欣喜的事。这本重要的、迅即产生影响的书,19xx年出版于中国,即使为此后的社会变化所掩盖,但李泽厚对于他所谓“以儒学为主的中国传统美学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自冯友兰上世纪中叶的成果之后,在美学方面最主要的现代著述。冯的新儒学设想,把中国美学解释为对于观念世界的反唯物主义的冥想;与之相反,通过康德式的马克思主义,李泽厚注重以儒学为主的美学,视之为情感参与物质世界的一种层积历史模式。因而他把美学安置于世界之内而不是超乎世界之上。李很幸运有这样一位译者,Maija Bell Samei对于李的复杂理念的流畅传译,极好地疏通了文本,连我这样的非专业人士也读得很顺畅。这样的成绩真是令人赞叹,而夏威夷大学出版社选择此书出版,也理应受到赞扬。
李泽厚从周朝开始论述,并演示出礼乐如何相互支撑,一方面礼仪在社会秩序中实现等级制度,与此同时,乐(包括诗)从混沌的人类情感中生产出和睦融洽。现实世界的这些相关性,产生了这样一种社会性的形式,它内在地被欲望/快乐(情感)和社会化/现实性(政治秩序)之间的张力所驱动。李泽厚关于这些随着时间推移的“交织”(第29页)的辩证分析,产生“情感形式(艺术)与伦理教育(政治)”之间的矛盾(第37页)。这种矛盾,冲破了正在加强的相互依存,为儒家美学传统留下了可供遵循的长期遗产(也正因此,李概括称之为中国的“文化心理”[第37页])。
第二章继续历史讲述,并开始论述仁,亦即人性,将其视作儒学的核心概念。对李来说,仁作为一种社会实践,在概念上就包含美学,因为它促成了把周代礼乐的外在性加以内在化。这种内在化“变成了自觉的人性与人文情感的适当目标”(第44页),并产生一种被称为圣贤的“主体人格”类型。这不是一种个人主义者的观念(不是英雄也不是上帝也不是骑士),这种人格类型是儒学人文主义的核心:李认定一种“精神认知和一种生活自由,人类智慧和善良行为赖以得到积淀和更新,成为一种心理本体……”(第52页)在这一点上,李泽厚开始阐述其历史美学的关键概念———“积淀”,我把它理解为在社会性的世界中当下进行的层次累积。通过积淀,儒家美学环绕着生成变化的流程,而不是以存在为核心,其焦点迥异于任何涉及这一主题的西方视点———例如黑格尔、柏格森、海德格尔———他们把存在的超越性作为哲学美学的目标。对李泽厚来说,时间作为人类世界经验的一种富有成效的度而涌现,而不是来自于思辨的信仰或神圣的承诺。这种时间感被编入中国艺术观念和形式,人的因素充满其中,这里没有存在的位置。
接下来的章节,探讨“儒道互补”、“美在深情”(魏晋思想)、“形上追求”(禅宗),最后是“走向近代”。李泽厚关注的是展现出连续性的思想基调,正是它促成了以儒学为本的美学得以具体化,并从未把关注焦点从人际伦理移开过。儒学显示出无尽的灵活性,即使它仍旧依附于一个特殊形态的伦理社会。
通过屈原的自杀选择,李泽厚首先证明,深情为何成为本体经验(本体———“物自身”———这是康德主义的用法)的一个统一视野。以此,
死亡的主题被引入到迄今为止仍立基于生命生存的美学哲学。接下来,李泽厚表明为什么佛教关注形而上学———特别是关于“心境与物境”(第160页)的讨论———最终丰富了儒学美学传统。带着对儒学的有力挑战,佛教把意义问题纳入议程。禁欲主义在中国通常受到排弃(这与日本不一样),禅宗“融入了来自于生命(道家)和人性(儒家)的积极意图”(第183页)。最后,在明朝,“欲望”的爆发成为审美的常谈,物质享乐主义和哲学沉思改变了一切。从发展的观点来看,美学理论家———包括王国维和蔡元培———日益注重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一方面是欲望,另一方面是以儒学为主的“超道德的美学”精神(第212页)。李以如下希望为全书作结:通过对以儒学为主的华夏美学传统的温故“而得知人生的意味”。(第224页)
阅读这本优美的著作,读者无疑会重新唤醒对于人性的感觉;至于这感觉是否独特地植根于中国人的心理,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