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鬼谷子》的评价
翻开中国古代书籍,我们不难发现,对神秘典籍《鬼谷子》一书的评价存在很大的分歧,有赞赏肯定的评价,也有贬得很低的否定性评价,还有既褒又贬地进行评析的。 首先,看看持肯定方面的评价。比如,大史学家司马迁对鬼谷子所持的就是肯定的态度,他在《史记》中,为先秦诸子列传,其中,纵横家的比例最大,有《苏秦列传》、《张仪列传》、《范睢蔡泽列传》、《鲁仲达列传》等,同时,在对战国四公子的列传中,还有大量记载纵横游说之士的。司马迁肯定苏秦、张仪师事于鬼谷子,对苏秦、张仪等纵横家的评说持基本肯定的态度。
再如,大文论家刘勰,也持肯定的态度,他在《文心雕龙·诸子》中,把鬼谷子和孟子、庄子、墨子、申不害、商鞅等相提并论,进行肯定性的评价:“硅谷渺渺,每环奥义”。他在《文心雕龙·论说》中,高度评价纵横家,并对《鬼谷子》的《转丸》和《飞钳》作了精到的评论:“暨战国争雄,辩士云涌,纵横参谋,长短角势。《转丸》骋其巧辞,《飞钳》伏其精术。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师。六印磊落以佩,五都隐赈而封。”(参看刘勰《文心雕龙·论说》)刘勰对《鬼谷子》巧辞、精术的赞赏,对辩士长短纵横谋术的肯定,对辩重九鼎、舌胜雄师的评议,都是相当高的评价。再如,大诗人陈子昂,也对鬼谷子很肯定,他在《感
遇》之十一中,以诗作精彩评论:“吾爱鬼谷子,青溪无垢氛,囊括经世道,遗身在白云。七雄方龙斗,天下乱无君。浮云不足贵,遵养晦时文。舒之弥宇宙,卷之不盈分。岂图山不寿,空与麋鹿群。”
此外,又如,南宋学者高似孙,其评价也不低,他在《鬼谷子略》一书中说:“《鬼谷子》书,其智谋,其术数,其变谲,其辞谈,盖出于战国诸人之表。夫一辟一阖,《易》之神也;一翕一张,老氏之几也。鬼谷之术,往往有得于阖辟翕张之外,神而明之,益至于自放溃裂而不可御。予尝观诸《阴符》矣,穷天之用,贼人之私,而阴谋诡秘,有金匮韬略所不可该者。而鬼谷尽用而泄之,其亦一代之雄乎!”鬼谷子集中表现战国的智谋权术、变谲辞谈,超出易、老的阖辟翕张,神明自如,其阴谋诡秘更是兵家秘籍所不及,鬼谷子潇洒尽用,实为一代的谋略枭雄。
还有,清代的学者孙德谦的评价也相当高,他在《诸子通考》中说:“纵横家者,古之掌交也。《鬼谷子》一书所以明交郊之道,而使于四方者,果能扼山川之险要,察士卒之强弱,识人民之多寡,辨君相之贤愚,沈机观变,以销祸患于无形,则张仪、苏秦,其各安中国至于十余年之久者,不难继其功烈矣。……盖今之天下,一纵横之天下也。尝谓为使臣者,果能于口舌之间,隐消祸乱,俾国家受无形之福,则其功为重大,故特表而出之,以告世之有交邻之责者。”
(参看孙德谦《诸子通考》)显然,孙氏充分肯定《鬼谷子》对于外交战略的意义,认为以鬼谷所阐明的道理去从事外交活动,可以占据山川险要,明察士兵的强弱,认识民众的多寡,分辨君王宰相的贤与愚,随机应变,消除祸害与隐患。后来的竞争之世,犹如纵横之世,外交家如能以雄辩的口才,消除祸害混乱,使国家免于战乱而获得福祉,功劳也是非常大的。
其次,是持否定态度的评价。比如,西汉末年的扬雄,他在《法言·渊骞》中说:“或问:?仪、秦学乎鬼谷术,而习乎纵横言,安中国者各有十余年。是夫??曰:?诈人也,圣人恶诸。?”他从儒家圣人的立场出发,指责鬼谷术是诈人之术。
又如,唐代的柳宗元,他在《辨鬼谷子》中说:“《鬼谷子》,要为无取。汉时刘向、班固录书,无《鬼谷子》。《鬼谷子》后出,而险盩峭薄。恐其妄言乱世,难信,学者宜其不道。……尤者,晚乃益出七术。怪谬异甚,不可考校。其言益奇,而道益陿。使人狙狂失守,而易于陷坠。”在柳宗元看来,汉史学家录书时,没有《鬼谷子》,《鬼谷子》是以后才有的,乖戾刻薄,如录进史着,恐妄言会乱世,学者不宜传说,在他看来,后来的阴符七术,更是怪谬异常,说话更怪奇,其主张更是怪异离谱,会使人狂乱、坠落。
再如,明初散文家、被誉为明“开国文臣之首”的宋濂,
从维护儒家道统和维护王朝集权统治的立场出发,也否定《鬼谷子》,他在《鬼谷子辨》中说:“大抵其书皆捭阖、钩钳、揣摩之术。……是皆小夫蛇鼠之智,家用之则家亡,国用之则国偾,天下用之则失天下。学士大夫宜唾去不道。”宋濂骂得很凶,视《鬼谷子》为蛇鼠的雕虫小技,家、国、天下,用之皆会有严重后果,学人该唾骂而不谈论。
再次,还有一种意见,看来是力图进行褒贬中肯评价的。比如长孙无忌、纪晓岚、阮元等的主张就代表这一种意见。长孙无忌在《鬼谷子序》中,一方面肯定:“纵横者,所以明辩说、善辞令,以通上下之志也。汉世(可能是”汉志“,”世“避唐太宗的名讳)以为本行人之官,受命出疆,临事而制。”另一方面又指明:“妄人为之,则便辞利口,倾危变诈,至于贼害忠信,覆乱家邦。”《四库全书》的总编撰纪晓岚在《鬼谷子提要》中,一方面认为高似孙对《鬼谷子》超出易、老,融会战国诸家的评价是“成为过当”,而另一方面认为宋濂指责《鬼谷子》是“蛇鼠之智”是“抑之过甚”,柳宗元所说的“言益奇,而道益陿”,是“差得其真”。
最后,纪晓岚认为:“盖其术虽不足道,其文之奇变诡伟,要非后世所能为也。”清朝的著名学者阮元于《鬼谷子跋》中说:“窃谓,书苟为隋唐志所着录而今仅存者,无不精校传世。况是篇为纵横家独存之子书,陶氏注又世所久佚,诚网罗古籍者所乐睹也!”阮元关于“纵横家独存之子书”的说法,
特别值得重视,指明了《鬼谷子》在学术史上重要性,肯定它是先秦诸子的代表作之一。
不管怎样评价,但正如刘勰说的,“战国争雄,辩士云涌,纵横参谋,长短角势”,“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师”,在纵横捭阖的战国时期,由鬼谷子所创立,经苏秦、张仪等发挥的纵横学说,是不容忽视的
第二篇:鬼谷子古今译文对照之揣篇
揣术第七
原: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
译:古代善利用天下权势的,必然要估量天下权力大小,估摸诸侯的喜好厌恶
原:量权不审,不乱强弱轻重之称。揣情不审,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
译:估量不清,就不知道谁强谁弱,估摸不清,就不知道表面之下的真实想法,和将要发生的事情。
原:何谓量权?曰:度于大小,谋于众寡,称财货之有无之数。料人民多少,饶乏有余不足几何,
译:什么叫量权,答:衡量对方的占地大小,想要用的范围,计算财富数量,估计民众的数量,并知道哪些富足,哪些贫困。
原:辩地形之险易,熟利、熟害?谋虑熟长熟短? 揆君臣之亲疏,熟贤熟不肖?
译:分辩对方地形的危险与平坦易走,哪些对我方有利,哪些对我方有害,可以利用,谋略思虑如何?是有长远打算的还是只顾眼前?衡量君臣之间的亲疏关系,那些是贤臣能将,那些是自私的不肖之徒。
原:与宾客之智慧,熟多熟少?观天时之祸福,熟吉熟凶?
译:考察往来的宾客与友人,那些更深,那些更少?观看气候、天灾、收成。是吉还是凶?
原:诸侯之交,熟用熟不用?百姓之心,熟安、熟危?熟好、熟憎?
译:诸侯之间的外交,那些可用,那些指望不上?民心,是安稳?还是有危机感?喜欢哪些人当权?憎恶哪些人当权?
原:反侧熟辩。能知?此者是谓量权。
译:所有正面反面侧面的消息,能否知道?这就是量权。
原: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
译:所谓揣情,就必须在对方非常高兴的时候,去放大加大他的欲望,他们有欲望,也就不能隐匿实情和内心的真实想法。
原:必以其甚惧之时,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也,不能隐其情,情欲必出。
译:必须在对方非常恐惧的时候,去加重放大他的恐惧,他们即然有害怕的心理,也就不能隐匿实情和内心的真实想法,情感与欲望必然随着甚喜或甚惧流露出来。
原:感动而不知其变者,乃且错其人勿与语,而更问其所亲,知其所安。
译:对圩那些喜怒感情都不流露的人,那就要更改方向了,就不要再与其说什么了,而更改问他所亲近的人,这样就能知道他安危不为所动的原因了。
原:夫情变于内者,形见于外。
译:对于那些内心情感发生变化的,必然会通过外在的形态表显。
原:故常必以其见者,而知其隐者,此所以谓测深探情。
译:所以我们常要通知外在显露出来的表象,观察其隐藏在内心的真实情况,这就是所谓的:测深揣情。
原:故计国事者,则当审量权,说人主则当审揣情,谋虑情欲必出于此。
译:所以谋划国家大事的,就要仔细衡量国内各各方面的力量,游说他国国主的,就当全面了解他国国主的想法,所有的谋划,思虑,情绪和欲望都必须以此为出发点。
原:乃可贵、乃可贱、乃可重、乃可轻、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败、其数一也; 译:可以使其尊贵,可以使其贫贱,可以使其被重视,也可以使期被轻视,可以使其朝有利的一方,也可以使其朝有害的一方,可以使他成功,也可以使他失败,所有的一切,都靠揣得实情来游说完成。
原:故虽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谋,非揣情隐匿无可索之,此谋之大本也,而说之法也。 译:所以虽然有古代先王的道德,圣智之士的谋略,不懂揣情也是不能探索人内心的想法的,这是谋略的大根本,也是游说的方法。
原:常有事于人,人莫能先,先事而生,此最难为。
译:常常有事突然发生,是因为不能事先预见,能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能预见,这是最难的。
原:故曰:“揣情最难守司”,言必时其谋虑。
译:所以说:揣情,最难把握,游说活动必须深谋远虑的把握时机。
原:故观蜎飞蠕动,无不有利害,可以生事美,生事者,几之势也。
译:微虫小物,都存有利害之心,而况于人?蜎飞蠕动,微虫耳,亦犹怀利害之心。故顺之则喜说,逆之则勃怒,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是以利害者,理所不能无;顺逆者,事之所必行。然则顺之招利,逆之致害,理之常也。故几之势也“。
原:此揣情饰言成文章,而后论之也。
译:言既揣知其情,然后修饰言语以导之,故说辞必使成文章而后可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