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观《霸王别姬》有感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一场在意识与无意识的绝望而痛苦的反抗，注定 了程蝶飞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悲剧命运。他爱京戏，他沉醉于这艺术，他自发地将 京剧艺术理想化，升高到政治权力及意识形态之上。他可以忍辱在堂会上为青木唱 《牡丹亭》，或许是因为青木懂得戏， 他才会这样动生动色地唱着。”如果青木没有 死，那京戏肯定已经传到日本了“，这句在法庭上听来荒诞的话却诠释了程蝶飞对京 戏的痴爱。 “爱什么就死在什么上“记得老舍先生曾这样说过。无声不歌，无动不舞，程蝶飞对 京戏的痴爱使他因戏生祸，因戏避祸。 因为戏，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小豆子“，纯真地向往梨园外的世界。他见证了小癞子 的死亡，他幼时被抛弃的阴影，他内心回响着那个声音：”拿剪子来，镪菜刀“，那 是永远的伤痕，“手冷，水都冻冰了”那是他无声的呐喊，那是他在路口彷徨时疾呼 的求救声。那个黑暗的时代，小豆子似乎是残暴的“吃人”封建旧文化侵噬的稚嫩的 残弱的个体。他的无依，他的恐惧，他的无助，只能安置于京戏，寄托于他的师兄— —小石头。精神的寄托，情感的归宿，京戏别无选择融入了她的人生。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幕启，幕闭，情景的更替杂糅着情感的交织，他的一生跌宕起 伏。 学戏是每一个孩子的梦与痛。小豆子的伤是母亲给的，是师傅给的，是这个社会给 的。身为妓女的孩子，他只有这般苟且地生存祈求一丝“成角“的希望。他的泪与血 承载着他的艺术理想，亦似面具遮盖着那个真实的面目。 唱戏，对于他，舞台是自我情感的宣泄，是对残暴训练方式的解脱。只有在舞台上， 他可以亦真亦假，亦雌亦雄。他对戏的追求与专研使得他泯灭了性情，他无法划定艺 术理想与现实生活的界线。他的爱与恨，已不是围绕着自我，而是他的大师兄——段 小楼。他无法抑制自己“变态“的情感。这一切如戏般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对于程蝶飞，满身新旧重叠的伤痕，唯有关心与爱才能止痛。而长期错误的心理暗示 形成了他错误的自我定位。他与师兄的情也因此显得扑朔迷离。他的京戏生涯是落— —起——落的过程。在新文化与旧文化，旧意识与新意识形态冲突时，他是受 唾弃 者，是受追捧者，是被批斗 者，这反映了文化精神内部的虚伪。 文化是一个时候文明的核心精神，对人的影响具有潜移默化的作用，对文明的发展具 有积极意义。但是，文化精神内部的虚伪使人民具备不合理的价值观与世界观，以致 对事物以人产生错误的判断，
对行为处事具有一定的偏激性。由于文化精神内部的虚 伪，程蝶飞，因出身受唾弃，因京戏成名受追捧，因曾为日本人唱戏受批斗。或许， 这不是程蝶飞的叛国，不是民众的无理，是文化精神自身的局限性。 在唱戏的一生中，程蝶飞遭遇了多次背叛：段小楼与菊仙的相爱对他是背叛，小四无 视他的教育之恩参加共 产 党对他是背叛，段小楼在受批斗时的和盘托出对他是背叛…… 人在追求自身利益时的功利是普遍存在的，且对人性存在极大的伤害性。 至亲的背叛，仿佛凶手站在你背后，告诉你他的名字，然后刺向你，并冠以冠冕堂皇 的理由。而实质却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利益“或言之”求存“。可见，人性的卑微 以及在生死抉择前的孱弱。 .说好了是一辈子，差一年，差一个月，差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京戏中，程蝶飞 不得不扭曲的自己的性别。而长期的扭曲造成了不可扭转的局面。他已是“不疯魔， 不成活”他对菊仙的不包容，对自己的放任，对小楼的不解怨恨，或许是太过在乎这 份一直以来属于他的爱，不忍失去陪伴自己成长的关心。他扭曲的性格从某种意义上 来说是一种自我保护。他不要别人进入他的生活，给予他爱。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中 有抛弃他的母亲，有残暴地对待他的老师，与死去的同伴小癞子，而保护他的只有师 兄一人。他的所有希望都是师兄，他的所有寄托也是师兄。所有他扭曲的性格是自我 的保护，更是对师兄的敬爱。他对菊仙变现出的不包容只是他的不满与无奈。 程蝶飞，为戏活着，并活在戏中。他与师兄的纷争因菊仙而展开，也因菊仙的离去的 告终。程蝶飞是爱得最苦的人，段小楼是爱得最累的人，菊仙是爱得最真的人。他们 三人间的爱恨情仇的交织伴随着时代的发展，揭发了姹紫嫣红，揭发了断壁残垣。 追光灯追随着他们的身影，在离别 11 年后。在舞台的再次重逢，他们继续那样：“我 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错了，错了”。 还是那样的曲段：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 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蝶衣，拔剑自刎。 蝶衣真的累了，经历了那么多辉煌与动荡，得到，失去，又得到。最终，他选择了在 戏中结束自己的生命。一生都无法把握住自己，一生都宿命的漂泊，终在死亡这件事 上他做了自己的主人。一幅完美的画面——霸王别姬，永不能重演了。留下了孤零零 的楚霸王，人生，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戏。爱，别，离，怨，憎，恚，总得有一个苦涩 的结局来收场。 虞姬死了，呈蝶衣死了，张国荣死了。戏里戏外，真
真假假，可是，结果都一样。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从一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