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读《远大前程》是在外婆家。就像在皮普心中,赫薇香小姐就是期望的化身。那些期望都是一位来自伦敦的叫嘉格的律师告诉他的。赫薇香小姐是皮普唯一知道的富有并且有权势的人。在我的心中,很自然得,外婆的家(我经常去那里,房间里古老怪异)就是萨迪庄园的化身;外婆本人就好像是赫薇香小姐(我的外婆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年长也颇神秘的人,我父亲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我母亲的父亲也已去世了)。外婆独自居住在一间古老的爱德华式的公寓中。她的丈夫,也就是我的外公,“早在你还没出生就去世了”别人这样告诉我。我的妈妈也有一个哥哥,他尚在人世。凑巧他的的名字和我的名字是一样的。(尽管我的妈妈矢口否认我的名字是来自于他)但是他生活在地球的另一边。我们过去有很长时间从未见过他。正是因此,外婆的家中总有着一种神秘感,一切关于那两个男人的物见(照片,信件、制服的纽扣、子弹壳),都提醒着人们这两个男人,都是军人,曾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这间公寓保存着过去的创伤,就像萨迪庄园保存着赫薇香小姐被摧毁的婚礼那天的情况一样。在狄更斯对萨迪庄园的哥特式的描写中,我隐约体会到这座庄园和外婆的独居公寓间有着某种契合。外婆现在独自居住的公寓,她曾与她的丈夫与儿子在此共享天伦。但是现在,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永远地离开了她。同时,我也能体会到我的叔叔修和麦格维奇间也有着某种相似。就像麦格维奇逃到澳大利亚,在那里过着皮普全然不知的生活,直到他60岁的时候,他才再一次出现在皮普面前。我的叔叔修去了伦敦生活,对此他远在澳大利亚的亲人一无所知,直到后来一次我和他匆忙的碰面。那时我还是个年轻小伙子,而他则五十岁左右。实际上,因为修的祖父(我的曾祖父),这钟契合的程度甚至可以更高。修的祖父,是一个在澳大利亚飞黄腾达的英国犯人的儿子。我的曾祖父过分看重良好的教养和家族声誉以至于他甚至否认自己的出身。(在十九世纪下半叶低劣的出身仍然被视为一种耻辱的来源)他从未告诉他的子孙他的父亲因为偷了一盒银汤匙而被发配到了澳大利亚。我的叔叔修回到了英国。在那里,他祖父的身世被近乎否认或者近乎是个秘密:现在他是一名英国军官,他自称他曾上过私立学校,但却对他远在澳大利亚的母亲只字不提。经历了整整四代,历史循环了整整一圈,回到了原点,就像《远大前程》中一样。(源于《远大前程》的光荣历史:一个小孩学习如何阅读经典,修?克劳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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