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一个清晨,和同事去山上采风,在陡峭的山坡上,在狭窄的山道尽头,竟意外地发现了许多山地民居。
低矮的屋舍,破败的院墙,长满青苔的石砾小道,每一片砖瓦,似乎都烙上了太多岁月的足迹。
屋子的主人淳朴好客,他们指着院里的植被一一告诉我:这棵金银花有四十年了,这棵海棠有二十年了,这棵栀子花有三十年了,这棵无花果有三十五年了……
于是,在他的讲述中,你会突然间发现,那些厚厚的光阴,都淡成了一段往事,像一颗树一样,像一块石头一样,就这么静静地立着,几十年便过去了。
我对一切有年月的东西总有一份无法释怀的情感,比如这样的老房子,比如这样一些上了年岁的树。不管是什么,一旦在岁月里站得久了,便自会滋生出一份厚重的情感,你看着它,就会深深地眷恋,难以舍弃。
想起我的老家,我们搬离那已经二十多年了。
因为老宅子已经易了主人,这二十年里,我几乎再没回去看过它一眼。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想起它,依然清晰地记得门前有什么树,屋后长着什么花,院外的井台边有一圈蒲公英,河边的码头旁有一棵高高的柳树……
在一期真人秀节目中,刘嘉玲带着她的母亲回到苏州老家。老母亲走到那个熟悉的院落,却怎么也不敢再迈进去半步。她怕这个院子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她的心里担不起这份沧桑;她更怕院子还是当初那个模样,她又愧对这份守望。
一所老房子,就像一个老情人,有你太多的记忆,有你太多的悲喜,你不敢忘记,却又不敢总是想起。
龙应台随父母迁居台湾几十年,在那里长大的他们,只把台湾当作唯一的故乡。而他们父母垂垂老矣的父母,却在心里越来越清晰地勾勒出另一个家的模样,那是他们在杭州的老宅。可当龙应台真的要送他们回老家去看看时,他们的目光里却又闪现出无比的惶恐。
故乡的人都已故去,老宅子也早已在时光的车轮下倾塌,哪里还有回得去的老家?
余秋雨有一篇写苏州的文章,叫《白发苏州》。你看,一座城市,一座房子,都是有年岁的,它久久地站着,兀自白了头发,2000多年的时光,足以白透一部历史,也足以白透你敬重的目光。
在西安旅游的时候,入住了鼓楼北大街的一家宾馆,晚上得闲,步行几分钟,便可以到达钟鼓楼广场。一片琉璃的灯光中,钟楼和鼓楼携着一身明朝的霜寒,在这晚秋的凉风中肃穆地站着。被罩在大红灯笼里的白炽灯,拖着长长的电线,缠绵在城墙的各个角落,把它的每一道伤痕,每一个烙印,都清晰地裸露在裹挟着细雨的秋风中。
钟楼里的钟是新铜铸的,鼓楼上的24面鼓也不知刷了多少遍红漆,一年四季都闪耀着明晃晃的红。不断有游人爬上城墙,花五十块钱敲响铜钟和刷了新漆的鼓,只是可惜,混杂在人喧马嘶和刺耳的喇叭声中的钟鼓声,已经渺茫得无法分辨了。
白落梅在书中写道:繁华尽处,寻一无人山谷,建一木制小屋,铺一青石小路,与你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只是不知道,像这样兀然的、在嘈杂的人群和琉璃的灯光下响起的钟声,还有你心心念念的时光的味道吗?
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年轻妈妈拉着宝宝的手沿着城墙走过来,在一处灯影下,妈妈蹲下身子,指着黝黑的墙砖对宝宝说:宝宝,这是明朝留下来的,已经是几百岁的老爷爷了……宝宝伸出小手一下下地抚摸那城墙,我看着他的手,软软的,暖暖的,真好!
站在广场上,总有一些拿着各种旅游指南的司机过来向你兜售旅游路线:去兵马俑吗?秦始皇兵马俑哦!华清宫呢?唐朝的杨贵妃洗澡的地方!还有轩辕庙去不去?人文始祖哦,不去拜一拜?昭陵总得去一去吧,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墓诶!那乾陵呢?中国第一个女皇帝武则天的陵墓!黄河?延安?大雁塔……
我匆匆走开,不敢再听他们说下去,我怕埋在这座城里几千年的故事,就这样一下子让他们说没了。
离我居住的小区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石桥,过了石桥往东,便是一片长了白发的老宅。
青石板的路,青砖黛瓦的房,你走在这里,便能感受到它们飘飞的白发,和浸在岁月里的沉重的呼吸。只是不知道,这些白透了月光的老房子,还能在这条青石板路上站立多久。
我的新居房产证上写着:国有土地出让70年。 七十年?七十年后,我这房子真的还会在吗?谁知道呢,因为我的身边,已经找不到一所七十年前的房子了。
想起山上那位老人指着他的金银花告诉我:这棵花,四十年了,房子比它老一些,四十五年了…… 四十五年,真的够老了!
第二篇:老房子随笔散文
老房子是祖辈传下的,是祖宗几代人生活的地方。据长辈们讲;我家祖上在明清时是富庶一方的官吏之家。清末败落后一片豪宅拆除,倒塌,仅剩跨院这几间老房子。
老房子是青砖,蓝瓦,土坯墙。红漆的明柱,浮雕的邃檩方,阁子门,两端一样粗的松木椽,虽油漆斑斓,但还彰显着当年的豪华。
我记事时,老房子就笈笈可危,反复粉刷的墙面呈现出灰一块,黄一块,青一块的颜色还常常脱落。墙根下比老鼠打的洞,左一个右一个,堵了旧洞又会出现新洞。父亲独出心裁,用野毛栗子壳堵在洞里再用泥巴糊上,臆想把老鼠闷死在洞里,谁知老鼠又在其他地方打洞逃走。真是无可奈何,久而久之,习以为常。青砖包裹的细大墙,向外倾斜了十多公分,裂开的缝拳头能伸进去,青砖包的西墙面也向外凸鼓了五公分多,西墙却巋然傾立,斜而不倒。奶奶说;她嫁给我爷爷时,这墙就这个样。村里老人说着这墙只少二百多年了。傾而不倒的西墙成了一大奇观,过往路人常驻足观看,赞叹先辈匠人的高潮技艺。
老房子约有四十几个平方,被一堵土坯墙从中间隔成了里外两间。外间靠北墙放着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是祭祀祖宗和待客人用的,日常比母亲檫得明光净亮。内间是典型的北方锅灶连炕,在锅头和炕之间是用椿木做的护栏,护栏有陆拾公分多高两米多长,一头固定在西墙里,一头连接柱子立在地上。我从姗姗学步起,就扶着炕栏走来走去。炕栏上放盏油灯碗,暨给母亲做饭照明,又找亮了全屋。童年时,我常爬在油灯旁看母亲烧火做饭,听拉风箱叭嗒,叭嗒的响声,看灶火忽大,忽小,忽高忽低的闪烁。冬天,北方典型的锅头连炕的优点全显露出来。灶火做饭的余热把土炕烘烤的热腾腾的,我坐在暖暖的炕上爬在油灯旁写字,母亲坐在一旁缝补衣服 纳鞋底,父亲在对面剥玉米,不时和母亲啦几句家常话,一家人其乐融融。
老房子太破旧了,竟成了蛇虫的栖身地,。老房子屋顶已千疮百孔,我常仰躺在炕上,数房顶的星星,(屋顶破洞露出的光像星星一样)数被烟熏的乌黑发亮的椽只,有天正数 着,突然看到房梁上 一条蛇,蛇身伸出空中半尺多,蛇口吐着殷红的蛇信,在空中摆来,晃去。我吓坏了,父母却说不用怕;蛇是小龙,是镇宅之神,是好虫。我眼看着那蛇后来慢慢爬动,钻入墙洞里。吓的我晚上不敢睡觉,常作恶梦。过后不久,有天夜里,母亲去开门,刚一拉门栓,就见一条一米多长的蛇,爬挂在门缝上,母亲吓的尖叫一声,父亲听到叫声立即跑去,看到是蛇,就取来了铁锨放在蛇跟前说;盘,盘,盘。那蛇好像懂人话,慢慢的盘成一团,父亲用锨端起,蛇有灵性一动不动。被父亲端到村外,放在池塘的草丛中。可恶的是老鼠在屋里肆无忌惮的跑着,把风箱,柜子咬了不少洞。最可怕是蝎子。老房子土墙生长蝎子,蝎子大多藏在诡秘的地方。母亲用旧报纸给土炕糊上墙裙,晚上常听到唦唦声,点上油灯一看,大多是蝎子,一见蝎子,母亲就那来筷子夹起放在水盆里溺死,,或是父亲跑来用鞋底研死它。我曾用筷子夹过几次蝎子,倒霉的是我被蝎子蛰过两次,那真是钻心得痛,痛的我整整在村道上转了一晚。
老房子太老了,他苍老的身躯已不堪重荷。下雨天,雨水从屋顶的破洞里滴哒滴哒往下露,夏天,蚊虫从破墙洞钻入屋内 ,烟熏都不逃。冬天北风从墙缝唿啸着吹进屋,冷的人瑟瑟发抖。最担心得是房子何时倒塌。父亲看着老房子,多次说拆了重盖,但在集体时代那只是一种奢望,父亲到老也没有付之行动。图片
改革的春风沐浴了祖国大地 ,村民们富裕起来,老房子毗邻都盖起了楼房,群楼包围下的老房子更显苍老和破落,,慢慢成为路人指责,嘲笑的对象。二零零肆年我终于作出了决择;拆掉老房子盖新房。我自行设计了房子,将欧洲的 哥特式的建筑和中国古建相结合,举债在老房子的原址上盖了一座中西结合的小别墅。住进宽畅明亮的小楼房,心里总是空荡荡的,总觉的缺少老房子的什么。图片
老房子消 失了,消失的连一张旧照片都没留下,但它却铭记在我的心里,我脑海里常浮现老房子的陈年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