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棵种在池塘边的枇杷树。
枇杷树的树干直直的,不知道是树皮还是别的树干里的东西会突出来形成一圈一圈的褐色物质,缠绕在树干上。叶子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叶脉清晰可见,抚上叶身,能感觉到血液的流动。
长在池塘边的枇杷树,要想得到枇杷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孩子常常用一根竹竿,把较细的那头大概一寸长左右的位置劈成两半,用手稍稍掰开一条缝,然后将这竹竿伸进枝叶里,巧妙地让枇杷蒂嵌进缝里,一扭,枇杷就脱离枝干了。
可是别忘了,这可是长在池塘边的枇杷树,在这一拧一扭之间,枇杷是脱离枝干了,但也会落入池水之中,白白便宜了鱼儿。要是力道和角度掌握得当,或许会落到地上,或者依旧留在竹竿缝里,待小孩儿小心翼翼地把杆子往回收,取下果实细细品尝。
不过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水里掉得多了,小孩儿们看得可惜,也常常懊恼,久之就不用竹竿法了。
想了个新法子,搭上凳子,站在凳子上摘不是美哉?
想象总归是美好的。
搭一根凳子,小孩儿站上去根本够不着。
两个凳子叠在一起,小孩儿也不太敢站上去,摇摇晃晃,为了吃个枇杷把自己搭进池塘就不好了。
枇杷吃不上不说,回家恐怕要挨上一顿骂。
枇杷树也是一年四季青的植物,我尤其爱它的叶子,长长的椭圆,像一把小小的芭蕉扇,那绿色,我不知该怎么形容。
墨绿,青绿,碧绿,橄榄绿,又或者直接叫它枇杷绿吧。
在春天,别的植物发出嫩黄的新芽,它是这样浓郁的颜色,衬得春绿层层叠叠。
到了夏季,炎热的日光,树里的蝉鸣,这葱葱郁郁的枇杷叶看一眼就顿感清凉。
秋风起,黄叶落,可是它还是如一个稳重的成年人一般,坚实地停留在枝干上,落日余晖映上叶面,绿色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南方的冬季鲜少有雪,即使有,也很难见到“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的场景,还好有这枇杷叶,寂寥的冬日瞧着也还算有生机。
前几日走在路上碰见一个小贩挑着枇杷叫卖,我想起自己也很久很久没有吃过枇杷了,似乎平日里买水果也很少会买枇杷,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枇杷果的外皮黄黄的,还带了一点橘色,可又不是橘黄。它表面上有细细软软的短绒毛,摸着很舒服,撕开皮露出果肉,颜色和枇杷皮差不多,一整颗放进嘴里,果肉软软的,有点酸有点甜,味道淡淡的,牙齿把果肉都剔下来,吐出中间褐色的核儿,伸手去拿下一颗。
说不上让你迷恋的味道,也没有苹果芒果那样浓郁的果香,可偶尔想起它,会觉得回味无穷。
暮春了,差不多是这个时节吧。
枇杷熟了。
第二篇:麦子熟了随笔散文
(一)麦子熟了
四月已近尾声,眼看麦子又要熟了。
自我上高中起,麦收就成为一件与我无关的事。有关麦收的所有印象就都停留在童年,遥远又清晰。站在麦垄上,往事又涌上心头。
记得那块麦田处于沟壑间,是块旱地,仅一条羊肠小道通向打麦场。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大人们就早早起来,拿上草帽,浸泡过水的草绳,还有镰刀,匆忙下了地。麦子长势并不喜人,可毕竟是一季的收成。父亲顾不得抱怨,左脚在前,右脚靠后,左手抓麦,右手握镰刀。就这一个动作,他们一干就是一上午“嚓,”“嚓,”麦子齐刷刷地倒在地上,不一会就是一大片。为了不影响干活,中午他们是不回家吃饭的,我就给他们送去。一路望去,苍穹之下,麦田里的人们渺小至极,风带来的热气,翻滚的麦浪,都把人们包裹起来,宛如蒸笼。树也耷拉着头,卷着叶子,无精打采,我想起了骆驼祥子。汗水流入眼睛,涩得直痛。大概再没有比这更难受的了吧!
远远望去,他们弯着腰,一上一下地晃着身子,这大概是祖辈们再熟悉不过的姿势。我递水给父亲,他的手满是茧子,又厚又糙,母亲的胳膊也被麦芒划得红一道,白一道,面目全非。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啊!从未干过农活的我,心里这样想。父亲把麦“个子”(一捆麦子称为一个“个子”)扛到打麦场,距这不到二里地。我负责看守。
打麦场真是热闹!远远就能听到脱粒机的轰鸣,人们的欢笑,以及三轮车拉着碌碡碾压麦子的声响。脱粒机前,人们把麦子塞入机器,另一头麦粒与秸秆分离,堆满一地。空气中浮着尘土与碎秸秆。糊在脸上,粘腻不爽,钻进鼻孔,忍不住一个喷嚏,伸手去擦,又黑又臭。于是耳后,脖梗,衣领,袖口,裤脚,统统和了泥巴。顶着烈日,父亲往返于麦田和打麦场。日落前,又开来三轮车,后边跟着的碌碡一圈一圈的辗着发烫的麦子。母亲不时拿木杈(一种农具)挑出空秸秆。
天色渐暗,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打着哈欠离去。喧嚣的白昼逐渐归于安静,只剩几家等待扬场。父亲拉来一根电线,按了灯泡,昏黄的灯下,几只小蛾子不知疲倦,飞来飞去。微风带来些许清凉,月亮爬上柳梢,蛐蛐也叫得欢快,父亲渐入佳梦。一个冷颤,父亲醒来,起风了。他强打精神,手握木锹,将麦子用力杨向高空。麦粒重重地砸在地上,杂物被风吹远,其他几家闻声也赶紧扬场。此起彼伏的扬场声,在宁夏的夜空上,久久回荡。
天微微亮,父亲将装满麦粒的蛇皮口袋,一一扛上三轮车,拉到远离村子的柏油路上晒。我又去那看守。父亲和母亲又重复着昨日的劳动,割麦子、扛麦子、碾麦子、扬麦子,再晒麦子。直至这块地收割完。
最后晒干的麦子还要被拉去交公粮。合格也就罢了,若不然,就又得重新晾晒,筛去碎土块,碎石子,直至检验合格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收完麦子。
至此,父母大概已忙碌了一个月左右。
收割机的普及,不仅大大缩短了收割时间,更使很多年轻人有机会外出打工,而不必依附土地。父辈们也再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不用整夜整夜的扬场,不用排着队交公粮。而我也更能心安理得地坐在教室学习,无需再顶着烈日去田间送水。打麦场上人们的欢笑已销声匿迹,草帽,草绳,镰刀也退出它们最辉煌的时代舞台,打麦场渐渐被荒废遗弃,后来竟不知被谁家搭了鸡棚,盖了猪圈……
时光流逝,那艰苦的岁月终将一去不复返。父亲不再年轻力壮,母亲也容颜渐衰,身体欠安。我也远嫁他乡,再看不到麦田里忙碌的身影,心中很是怀念那往日的旧时光。如今麦子又熟了,还会有谁挥着镰刀穿梭在麦田,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二)追忆
因一人,恋一座城。也因一人,念一座城。
如果不是这样,十年前,我就不会如此的向往。同样,十年之后,亦不会如此的心伤。
就在这座小城,就在这条街,十年前,还是杨柳依依,人潮拥挤。当街的吆喝,叫卖,回响在青瓦之上。
还是这座小城,还是这条街,十年后,不见了当初的艳阳高照,斜风细雨中,再无往日的余音绕梁。
撑伞,轻踏每一块石板,飘零的落叶,追忆曾经的似水流年。滴答,坠落的雨啊,不经意间触碰了回忆的弦。
石桥,在岁月的流逝里,不动声色。满是青苔的石缝,潮湿了多少故事。远离故土的回望,执手相看泪眼,无语的凝噎,翘首以待的期盼……承载了太多的背负,月明星稀的夜色下,叮咚作响的小河畔,石桥,可有心事?如我,在习习的晚风中,托流云,捎去思念,给远方。
月,抬望眼,已是千亿年的传说。那一轮的阴晴圆缺,悲欢了谁人的离合。夜半的钟声,忽闪的渔火,独钓的寒江雪,葬下的花魂,树影的斑驳中,惆怅的思绪,在无边的黑暗里,蔓延一地。剪又剪不断,捧又捧不起。紧锁的眉头,为谁愁?凝结成霜的泪光,勾勒了月的眉梢。
溪,还在流淌,河中的石头,是否已能盈握掌中?岸边的垂柳,几经流年,更兼风骚于枝头,褪去的青涩朦胧,睡梦中,交由溪流,当成影子,默然带走。浣纱的女子,也在光影里,模糊了身影,只留一声叹息给时光。我惊艳她的离开,悄无声息,不像我,洒泪在花草丛里,惊扰一颗露珠,在叶尖的安稳。
只道那年冬日的凛冽寒风,当时只觉是暖,殊不知,它的寒,竟是这般长,长过了一个五年,两个五年。时至今日,依稀能感觉那片片雪花,在漫天的飞舞,倦了落在肩头的轻盈,脖颈的冰凉。
石桥的台阶,在那个雪夜冰封了路径。
悬空的明月,在那个雪夜隐藏了光辉。
流淌的溪流,在那个雪夜静止了时光。
石桥之上,来往行人的脚步匆匆,可是呵,这脚步中,再没有我的追寻。
月朗星稀,林间的风声阵阵,树影参差不齐的摆动,这风中,再没有我的呼唤。
溪水清清,日夜从村中流过,不停歇的清澈的泉啊,这水中,再没有我的身影。
往事终是过眼云烟,不堪回首。
一脚踏入的红尘,弹起多少早已落定的尘埃。一粒尘,封锁一段记忆。浮于空中的记忆的碎片,支离破碎,再拼凑不出,往昔,面若桃花的笑靥。断断续续的字符,犹在时空的夹层里低吟浅唱。
在时间的蒸煮中,十年前,我们由陌生到熟知。在时间的冷却里,十年后,我们又由熟悉变陌生。
十年啊!十年呵!
如今,我已是刚刚好的年纪,过了含苞待放的娇羞,未到热情浓烈的奔放。
岁月安稳,愿你我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