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像一道高高的门槛横亘着。父亲用他最后的一丝气力,试图攀越它,但是山高高路迢迢,他没能翻过去,便倒在了这一年的夏天里。以后的日子里,土地上少了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而我却没有了至爱的父亲。
那时我的日子还没有现在这么好过,娶妻生子,收入不高,囊中十二分地羞涩。我把祖屋让给大姐夫,然后由姐夫和姐姐奉养父亲。父亲临去之前一个星期,我回去看他。他拄着拐杖走来走去,精神比往时略好,当时我没想到那是他的回光返照。
离别父亲的早晨,我看见他坐在家门口的板凳上无声地抹泪。他左手捏着拐杖,右手缓慢地抬起来,放在深陷的眼窝里,一下又一下地抹。他这个抹泪的动作至今仍在我的脑海以慢动作的形式不断闪现。当时我突然产生了一种遗弃父亲的感觉,返身往他的口袋里塞了几十元钱,却不知道钱对于他已经再没有作用。
一个星期之后父亲去世,我塞给他的钱仍带着他的体温,完好无损地贴在他的心窝。父亲向来不善言辞,甚至有些木讷。离别他的那个早晨,我看出父亲其实是想要我留下来的,那怕是多住一天。但是父亲想到我的工作和前途,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就像那些电影里的英雄。
父亲对我向来是无声的,轻易不会从他的嘴里跳出什么声音来。他不敢期望我成什么大才,只要能写会算不被人欺负就算阿弥陀佛了。他从来不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儿子,只是在暗地里对我说,如果你的奶奶还活着,不知道她会多么爱你宠你。父亲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的光芒。也只有这种时刻,我才窥视到他难得的一笑。这笑就像是石头裂开的缝。
春节或者清明,当我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时,父亲常手提一个竹篮,带上少许贡品,走五六里山路,去为祖母上坟。祖母埋在一架大山脚下,父亲每去一次,总要从山顶走下去,然后再走上来。即使年迈难行了,父亲也从未放弃对祖母的纪念。我对父亲的这种行为并不给予关注,甚至于觉得他是在找累。但是父亲从不解释,也不强求我与他同行。直到现在我才理解,在我热爱母亲的时候,他也在热爱他的母亲。尽管他年届70,但只要坐到祖母的坟前,他就是一位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父亲死后的好多年里,我回乡过春节,总觉得去祖母坟头的路上忽然缺少了什么。那是父亲的竹篮、拐杖以及杂沓的脚步。当我看见祖母的坟头荒草萋萋树木丛生时,猛地发觉我忽略了父亲的感情。我应该接过父亲手中的竹篮,把那条路一直走下去。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够记住他那难得的一笑,重温一些美好而又叫人心痛的日子。
第二篇:小姐姐暮年你仍是我唯一可爱的小姐姐随笔散文
暮色带来晚霞,一对恋人互相依偎,静坐在夕阳下。她轻轻的抚摩他的华发,他轻吻着她满脸沟壑的脸颊,温柔的喊了声‘蜜斯姐’,她笑得乐开了花。
她傍着他的臂膀,撒着娇‘假如我老了,不再貌美如花,你还会爱我吗?’他蜜意地凝睇着她,‘不管时光若何的变革,你就是我园中最美丽的花,独一的蜜斯姐,我会伴你走尽天际’.
那是五十年前的某天,他牵着她的小手漫步在夕阳下,没有蜜语蜜语,只是家常闲话。他溘然回身,亲吻着她的粉滑脸颊,油滑的叫了声‘蜜斯姐’,她满脸娇羞,粉拳轻轻的砸向他,甜美环绕着她。
生活,并不只是花前月下,家庭,更多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她为他生儿育女节约持家,他披霜冒露,只为把最好的生活带给她。生活的磨砺,皱纹已悄然爬上她的脸颊,他也生出了很多白发,可在他眼中,蜜斯姐依旧娇艳,她看他一如昔时的潇洒。
多年的辛苦换来了美满的生活,孩子们都有了本身的家,安静的老屋又只剩下他和她。回望美好时光,他为她唱起年青时的歌‘当我们还年青,在美好的蒲月凌晨,你说你爱我,那时我们还很年青……’她抚摩他的满头花发,轻声笑骂‘你真是个傻瓜’.
她紧紧依偎着他,他看着美丽的晚霞,轻吻心爱的她,心中的神往最晚的时令开出最美的夕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