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对“闲适派”散文的开拓与实践
摘 要：周作人是现代文学史上不可不提的散文大家，他不仅开创了“闲适派”散文文体，更是闲适派散文创作的成功践行者，本文阐释了周作人闲适散文创作的思想渊源及其对闲适派散文文体的开创，简析了周作人闲适散文在内容上的表现及平淡中蕴有不平，幽默，苦寂的审美风格。
关键词：闲适派 散文文体开创 表现内容 审美风格
闲适派散文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闲适派散文指的是“那些专写融议论，抒情，叙事于一体的学者型散文家，往往是学贯中西的学院式人物；他们追求的是自由民主的理想，专心于学术，与政治保持一定距离，他们常常内心的冲动将人生思考记录下来，化为一种具有艺术生命力的智性小品。”[1](p433)“如果说鲁迅是现代“挣扎和抗争”派散文的宗师，那么周作人则开创了闲适，冲淡的小品文体，成为闲适派散文的大家。”[2](p433)周作人作品之多，精品之多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似乎无人与之匹敌。19xx年5月鲁迅在回答美国记者斯诺有关中国新文学运动以来，最优秀的散文杂文作家的提问时，郑重其事的把周作人列为了首席。自19xx年周作人提出“美文”这一概念以来，这位现代散文拓荒者先后推出了《自己的园地》、《雨天的书》，《泽泻集》、《谈虎集》、《永日集》、《看云集》、《夜读抄》、《苦茶随笔》、《苦竹杂记》、《风雨谈》、《瓜豆集》、《秉烛谈》、《药堂语录》、《药味集》、《药堂杂文》、《书房一角》、《秉烛后谈》、《苦口甘口》、《立春之前》、《鲁迅的故家》、《鲁迅的青年时代》、《知堂回想录》等三十三部散文集。总数达三千余篇，创作了一种犹如“龙井茶”一般独特的散文风格：“看去全无颜色，喝到口里，一股清香，令人回味无穷。”[3]
一、周作人“闲适派”散文创作的思想渊源
周作人的思想是极其复杂的，不仅深深的受到了中国传统“中庸”思想的影响，在日本留学时也受到来自日本文化中的清疏有致，略带悲哀的闲适滑稽的审美趣味和宿命思想的影响，他个人又非常喜爱英国性心理学家和文艺评论家霭理
斯的自然主义新性道德观，即“节制与平衡”等思想。自由主义，人道主义、个人主义、无政府主义均主导过他的思维世界，但很快又被他否定，逐渐陷入“虚无主义”，躲进了苦雨斋，宣布闭户读书，提倡生活艺术，于乱世中做起了隐士，但终其一生，“闲适”一直贯穿其思想的始终。
周作人生活在一个由小康人家坠入困顿的封建家庭。虽然他的童年的生活是比较富足安稳的，但是他思想的发展却经历了各种各样的起伏，究竟选择“十字街头”还是“象牙之塔”经历了复杂斗争的，斗争的结果及他对社会运动思考的结果是其对民众和民众运动的“幻灭感”。少年周作人在鲁迅的影响下，较早的感受到了强烈的民族危机感和民族屈辱感，爆发了激昂的情绪，渴望一场大的民族运动来改变这种局面。但是当真正的社会动乱发生之后，面对一系列不尽如人意的现状，周作人却产生了不可抑制的怀疑和恐惧感，由对民众运动疑惧快速转入对自身“改造国民性”事业的深深怀疑，他意识到在历史的洪流中，知识分子的一己之力是连螳臂当车也称不上的。19xx年11月周作人参加了科举考试，并寄予了很大希望，但是这场角逐终以失败告终，对科举的绝望又将周作人向虚无主义重重的推了一把。对社会的失望加上个人目标的毁灭，使周作人无可奈何起来，幻灭感的日益加剧迫使周作人转而求其自身，欣欣然去寻找人生的平淡闲适。周作人步入中年后，名声日盛，他寄居学府深院，几乎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经历，也为其进行散文创作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使其获得了悠闲而有闲的心境，并造成了他作品闲适的特色。
周作人作为学贯中西的传统士大夫文人，他学问和根底的来源首先是儒家文化，在众多的儒家经典中他最感兴趣的便是《论语》而论语中对其影响最大的便是其中庸之道，中庸之道可谓是周作人的基本哲学思想。其次周作人的闲适思想主要还包括老庄的超脱无为、佛家的恕道精神、陶潜的归隐思想和晚明文学中的性灵遗风。一脉相承的传统在周作人身上有机融合，周作人虽然是一个新文坛上的人物，但却是穿上近代衣裳的士大夫。良好的传统文化修养使周作人在领悟到传统文化魅力之后，将之深深把握在灵肉和谐的境地中，逐渐在自己身上形成了一种影响其一生贵族传统式的“名士气”。这种影响主要表现在周作人对民的不屑和恐惧，他只有藏诸于“十字街头的塔中”，在阴沉、清冷中，玩味一方“自己的园地”，求得人生闲适。但是这种闲适却充满了无奈。其次是个人层面上周作
人的闲适是将生活艺术化，他讲求真实的草木虫鱼，梅兰竹菊，好书好友从而以得体的活着。
周作人在向西方文化寻找改造国民性的理论武器时，遇到了英国著名的性心理学家和文艺批评家蔼理斯。蔼理斯的理论主张，从表现内容和艺术形式两个方面影响到周作人散文中平和冲淡风格的形成。周作人认同蔼理斯“自由与节制”思想中对禁欲的排斥和肯定，“人有禁欲的倾向，即所以防欢乐的过量，并即以增欢乐的程度。”“欢乐和节制二者并存，且不相反而实相成”。 [4]由此影响到艺术形式的追求与选择上周作人认为“艺术这东西是种奢侈品，但给予时常是很吝音的，至少也决不是浪费”。 [5]在周作人散文创作的过程中形成了一种力求感情的节制与文字简约的特色。周作人散文中，既不是痛快淋漓地将黑暗的现实、悲苦的人生揭示于读者面前，也不是以大声地疾呼与呐喊来体现强烈的时代精神，而是尽量克制主观感情的流露，将强烈的主观情感深隐在平朴的叙述话语中，这种艺术效果的形成，便应归于文中主观情感的恰当把握上。如作品《初恋》作者虽然写的表面淡淡的，但是隽永绵长。“节制”还表现在文字的简约上。在文学创作过程中，简约和铺张相对应，简约往往是构成作品文化气息的重要手段，而铺张则是构成作品生活气息的重要手段。周作人散文既讲究感情的节制，又注意文字的简约，同时所写又大多是山水自然之类或远离尘梦的瓦屋纸窗之下悠然自适的人生，所以在外在审美形态上便贴近于中国传统文化中平和冲淡一族。
二、周作人对“闲适派”散文文体的开创
周作人是现代散文的最早倡导者与开创者，19xx年6月8日，周作人在《晨报》上发表了《美文》一文中说：“外国文学里有一种所谓论文，其中大约可以分作两类。一批评的，是学术性的。二记述的，是艺术性的，又称着美文，这里边又可以分出叙事与抒情，但也很多两者夹杂的。”[6]《美文》的发表标志着周作人开始自觉地进行艺术散文的理论思考和创作实践。也标志着中国新文学的散文创作开始进入文体自觉时期。紧接着的一批作家的创作，特别是周作人自己的一批作品的发表，标志着中国现代散文开始走向成熟。周作人除了界定散文的内容是叙事和抒情的还将其审美特征规定为“真实简明”并身体力行的写出了自己
的个性和思想。周作人在散文创作上也开始了一个从早期的“浮躁凌厉”到后期的“冲淡平和”的发展过程。对周作人散文进行最早的评论并给予充分肯定的是其五四时代的战友胡适，他在写于19xx年的《五十年来中国文学》中指出：“这几年里，散文方面最可注意的发展乃是周作人等提倡的?小品散文?。这一类的小品，用平淡的谈话，包藏着深刻的意味；有时很像笨拙，其实却是滑稽。这一类的作品的成功，就可以打破那?美文不能用白话?的迷信了。”[7]（18）这段话并不长，却包含了周作人散文研究的两个方面：一是理论倡导之功，一是创作实践之力，为此后的研究展开了两条道路，定了一种基调，几乎成为定评。在周作人的影响下，经林语堂，梁实秋等人的大力倡导，闲适派散文成为贯穿于现代文学进程的一种散文小品样式，在语言风貌和文体笔调方面周作人也显示出了独特创造。文体笔调和语言风貌是密不可分的，作家只有通过特定的语言组合和表达方式，才能把自己的全部才情和思想转化为一种特定的文体笔调。然而两者又都与作家的艺术哲学思想和创作方法等紧密相关，是作家赖以与世界对话的特定的艺术形式。周作人在《<燕知草>跋》中指出，散文“必须有涩味和简单味这才耐读”，同时要“有知识与趣味的两重统制”，并从霭理斯哪里领悟了“自由”与 “节制”统一的辩证规律。这表现在文体笔调方面则是：既舒缓雍容有纯净简洁，既自由畅达又节制有度，既“说自己的话”又不忘是对读者说话??创造了隽永明净的独特的闲话文体笔调。在语言方面，主张“采纳古语”“采纳方言”“采纳新名词”他以口语为基础，杂糅调和古今中外一切书面和口头语言因素，创造了简洁明快，朴实自然又不失雅致的诙谐，闲适，平和的语言风格。
三、周作人对“闲适派”散文创作的践行
周作人不仅是闲适派散文的开创者，更是一位成功的实践者，他的闲适散文在表现内容和审美风格上都有着鲜明的特点。
（一）周作人“闲适派”散文的主要表现内容
周作人一生的创作，除三十多首新诗和二百余首旧体诗外全是散文，散文创作长达半个多世纪，不仅量大，而且质高，内容更是包罗万象，这在现代文学史
上也是不多见的。周作人的散文基本上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正经文章，一类是闲适文章，前期以正经文章为主，后期以闲适文章为主，周作人闲适散文真正的显示了周作人的创作个性和审美价值，其闲适散文的主要表现内容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1.关于民俗方面的文章
主要是关于浙东故乡绍兴风土人情，这一类的主要代表作有《乌篷船》《关于目连戏》《村里的戏班子》《关于祭神迎会》《鬼念佛》《小孩的歌》《俗谚的背景》《墟集与庙会》等，可以说民俗是周作人的散文中的一个永恒主题。周作人热爱民俗，他从茶酒饮食、岁时礼仪、民间宗教、民歌民谣、民间戏曲中思考人生，探索人性的复归，追求理想的生活方式和生命形态，所以他的民俗散文不论是从民俗角度还是从文学角度来看，都具有巨大的价值。
2.关于生活情趣的文章
这一类的代表作品有《北京的茶食》《生活之艺术》《再论吃茶》《买墨小记》等，周作人在他在《雨天的书·北京的茶食》中写到：“我们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生活才觉得有意思。我们看夕阳，看秋荷、看花、听雨、闻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一一虽然是无用的装点，而且是愈精炼愈好。”[8]看夕阳，看秋荷、看花、听雨、闻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这是多么悠闲自在的生活!这段悠闲自在的文字，如春雨，如春风，带给我们的是如沐春雨，如坐春风之感令人陶醉以神往。但是我们应该注意到，我们陶醉与神往的原因，正是我们内心对现实人生的厌倦与烦腻，周作人在他在冲淡闲适的追求生活情趣文字中，明显地抒写了他对于人生的思考的结果，对现实的厌倦及内心的孤独与寂寞，这种孤独寂寞的内心感受贯穿于周作人散文创作的始终。
3．关于闲谈草兽虫鸟
这一类的代表作品有《金鱼》、《猫打架》、《苍蝇》、《萤虫》《蚯蚓》等，周作人写鸟兽虫鱼时貌似是冲淡平和，但是仔细阅读后会发现作者大多是在说反话，如在《草木虫鱼小引》中最后一句:”万一讲草木虫鱼还是不行的时候，那么这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讲讲天气嘛”作者在貌似平淡的语言中尖锐的讽刺了当时的言论不自由，以平淡的语言表达着内心不满和悲痛。
4.关于追忆故人的散文
这一类的代表作品有《初恋》《志摩纪念》《唁辞》《怀废名》《关于鲁迅》《玄同纪念》等。周作人在其友人离世而去时，总会有一篇纪念的文章，在文章中周作人总会一次又一次体会诉说人生的痛苦，人生的孤独，人生的寂寞。这些文章的写作正写出了周作人内心的苦楚，对现代人寂寞，孤立无援的一种思考，正写出了他闲而不适的内心独白。
（二）周作人“闲适派”散文的审美风格
1.平淡之中蕴有不平
周作人散文的平和冲淡首先源于他对于情感的节制，周作人在表现情感上总是能用理智战胜情感，化波涛为平静，化愤懑于平和，使作品具有怨而不怒、哀而不伤的美学风格。这从《初恋》一文可以明白看出。关于初恋的回忆，通常总是浓浓的，描写初恋的姑娘总是美美的。但周作人在《初恋》中却是淡淡地加以表现，“自己的情绪大约只是淡淡的一种恋慕”，那女孩的容貌并非美艳绝伦，“仿佛是一个尖面庞，乌眼睛，瘦小身材，而且有尖小的脚的少女，并没有什么殊胜的地方”， [9]结尾说到意外地听到那个姑娘死于霍乱的噩耗时，作者这样写:我那时也很觉得不快，怨象她的悲惨的死相，但同时却又似乎很是安静，仿佛心里有一块大石头已经放下了。这是智者对于平凡的人间的淡而深的情感，表面上是淡淡的，其间却能让人回味无穷。这就是周作人散文平和冲淡的一面，但作人的现代小品里也往往寄托了不平的一面，周作人的闲适散文不是通篇闲适到底的，多半表现为“闲”而“不适”。比如《苋菜梗》一文中大都可以归于闲适内容，最末一段由“人常咬得菜根则百事可做” [10]的格言，引出了一段中国青年缺乏吃苦精神的感慨之论，这就由闲适升华为正经之论了。这样看来，周作人散文艺术表现上是平和冲淡的，而其内质还寓有不满之气，不平之愤。这看似矛盾的两面最终通过周作人的中庸和闲适进行了完美调和。
2.诙谐幽默
周作人的文章虽不乏讽刺的笔墨，但更多的是以幽默味表现之，通过寓庄于谐，寓谐于庄，庄谐并出的艺术手腕表达自己的感情倾向。如《前门遇马队记》一文。它是记叙19xx年“六·三事件”的。据作者的文章说，那一天几乎被马踏死，其愤激之情可以想见。但周作人在这篇散文中却轻描淡写，既没有关于爱
国青年慷概悲壮的演说，也没有对制造暴行警察的声讨。作者就仿佛是在与友人叙家常一样，心平气和，娓娓而谈:“那马是无知的畜生，他自然直冲过来，不知道什么是共和，什么是法律。但我仿佛记得那马上似乎也骑着人，当然是个兵士或警察了。”[11]从表面上看，马确实不知共和，不知法律，细一究，这乱冲的马还不是警察指使的!这就暗示了我们，警察就像马一样，是个无知的畜生。这就是周作人式的幽默诙谐。周作人说:“我很看重趣味，以为这是美，也是善，而没趣味乃是一件大坏事。这所谓趣味里含着好些东西，如雅、朴、涩、重厚、清朗、通达、中庸、有别择等，反是者都是没趣味。”[12]周作人散文讲究趣味，讲究机智。趣味与机智两者结合，就形成了诙谐幽默。
3.忧患的苦寂
周作人的一生是苦涩的。他貌似闲适平淡，其实是孤苦寂寞，他的散文可以说是他寂寞内心表达。面对纷乱动荡的世界，周作人想走一条隐逸的道路，但是隐逸却是非常苦涩的。现实往往逼着他或者往左走，或者往右走，要走一条中间道路，实在左右为难而且最终也是办不到的。这就是根本性的矛盾，也是他人生苦涩的根源。他的散文无时不折射出这种苦涩的情感。由周作人的创作心态和文艺美学观所决定，周作人的闲适的最大特征就是含有一种忧患的苦寂，深处乱世年头的周作人貌似是平淡洒脱，其实内心是苦不堪言，他在《自己的文章》里说：“中国是我的本国，是我歌于斯哭于斯的地方，可是眼见得那么不成样子??在这种情形里平淡的文情哪里会出来，手底下永远是没有。只是在心目中尚存在耳。”[13]他并没有完全泯灭忧国之心，只是带着几分对民族，历史和自我的宿命的失望和感伤，却又苦中作乐。诚如其《文载道抄序》所言，携着“寂寞的不寂寞之感” [14]于苦思中悠然度日罢了。周作人在追求苦涩味的时候，又常常与“简单味”结合在一起加以提倡，可见这已作为其一种审美情趣并有意融铸在他的散文创作之中。比如在他写的《故乡的野菜》、《鸟声》、《乌篷船》等各篇中，从淡淡的、缓缓的笔调中，我们总能体味到几丝清淡的苦味。他后期写的散文，我们从其隐隐忧郁之中所体味出的苦涩味更加浓厚也更加晦涩了。周作人散文中的苦涩味，因其文化含量的丰厚，不仅耐读耐寻味有命力，而且加深了散文表现的内涵，拓宽了散文审美领域，为散文创作开辟出一方新的领域。
参 考 文 献
[1] [2]朱德发.中国现代文学史教程[M].济南:齐鲁书社,1998
[3] 曹聚仁说法．孙席珍．论现代中国散文．北平：人文书店
[4] [5]沈敦忠. 周作人散文平和冲淡的现代思想根源[J]. 邵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1998，
(2):5-10
[6]林丽琴. 论周作人的美文[J] 湖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5（1）21-24
[7] 郁达夫. 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M]. 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 1981.（190）
[8]周作人. 北京的茶食[A] 雨天的书[C]. 上海北新书局，1925
[9] 周作人. 初恋[A] 中国现代文学馆. 中国现代文著百部周作人[M]. 华夏出版社
[10] 周作人. 苋菜梗[A]中国现代文学馆.中国现代文著百部周作人[M].华夏出版社
[11] [12]周作人. 前门遇马队记[A] 中国现代文学馆. 中国现代文著百部周作人[M].
出版社
[13]周作人. 自己的文章. 刘应争选编. 知堂小品. 陕西人民出版社.1991 379
[14]周作人. 文载道文抄序. 知堂书话. 海南出版社.1997. 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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