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娓娓道来的小城故事
文/小康
故事
陈泽成，现任澳门特别行政区文化局副局长，19xx年8月任澳门文化司署文化财产厅长，19xx年12月澳门回归时,葡国上司与同事撤走，很多情况都要从头了解，而那些档案，全是葡文。
讲述 申遗见证中西交汇史
在澳葡政府留下的档案里，有一份是澳门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因为申报方必须是主权国，而澳门主权属于中国，澳葡政府办不成这件事。
19xx年12月20日澳门政权交接，特区政府首个施政报告就提 到申遗，但是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该怎么做。20xx年我到内地开完会，在机场遇到香港特区政府古物古迹办事处秘书长招兆赞，他约我在机场吃午饭，这餐饭是里程碑（笑）!我结识了国家文物局世界遗产处郭处长，他告诉我有位英国专家要到中国评估申遗项目，建议我们到时将他请到澳门。
几个月后英国专家来了澳门，这是位名望很高的考古教授，但不了解澳门，我们只陪他转了半天，然后由他独自研读资料和到处考察。
专家向世遗中心递交的报告这样评价澳门，“过去以为澳门是一个犯罪与赌博的城市，考察发现这里文化氛围浓厚，特色建筑很多，街区保存完好。”他还建议我们申遗时不要只报单体建筑，最好选择一条路线，作为澳门400多年来中西经济文化交流融合的历史见证。 有信心啦！我们马上组织草拟文本，工作很多，时间很赶，这是澳门回归的第一年，我们做的事情多过了以往十年。
当时的世界文化遗产分为三类，一类是单个纪念物，如故宫、长城、巴黎圣母院，一类是建筑群，还有一类是整个城区。我们申报的是“历史建筑群”，20xx年世遗专家来澳门考察，认为群的建筑太分散，容易隔断相互联系，也不利于日后保护，我们又组织和补充材料，从妈阁庙到大三巴到东望洋炮台，25个历史建筑串起完整的澳门旧城区，建筑内容包括中国、欧洲、印度果阿??既突出普世价值，又各有鲜明对比。
20xx年7月15日，联合国世遗委员会几分钟就通过将“澳门历史城区”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我是在澳门长大的，跟很多生活在这里的人一样，天天经过旧建筑，心想这么旧，拆了起新啦，不知道它们背后有什么故事。从事文物保护工作才发现，古老的建筑里面隐藏着太多的信息，值得挖掘出来，揭示它们的内涵和价值。
我们申遗，就是要将小城的故事讲给大家听，向世人诉说澳门在漫长的人类发展史和几百年东西方交汇史上，曾经起过怎样的作用，现在还有什么价值，将来能作什么贡献。 评说 澳门文化遗产是鲜活的
单个教堂与欧洲的不能比，单个寺庙与内地的也不能比，但是众多教堂和寺庙小范围内共存，这种现象在欧洲和中国大陆都见不到，是澳门独有，它足以见证400多年来东西方文化在如此狭小的地方能够和平共处彼此交融，这是澳门的价值所在。
在历史城区中，教堂、庙宇、住宅、剧院、慈善机构、墓园、灯塔、炮台、学校??各种类型的建筑，构成完整的生活功能。大三巴旁边的圣保禄学院培养过华人传教士，他们曾被派往世界和内地传教，那里至今仍保留修院功能，还有修士在。葡人集资兴建的岗顶剧院1858年落成，是中国土地上最古老的西式剧院，现在还在演出。澳门的文化遗产是鲜活的，几百年的老城区老建筑，人们至今还在里面正常生活，不像很多“文化遗产”，只剩下遗址了。
申遗不能大搞拆迁
房主财产受到保护
问：澳门申遗有什么益处？
答：澳门回归时就预计到，经济发展将会很快，必须有强硬措施才能保证古建筑免遭破坏，尤其是面对巨大的利益驱动。另一方面，回归前学校历史课都不讲澳门，很多人不知道本土的来龙去脉，申遗强化了澳门人的归属感、自豪感和凝聚力。
问：整个旧城区申遗，需要拆迁吗？
答：我们不能搞大拆迁，房主私有财产都受法律保护。一个有着长久历史的城市，不同时期的不同建筑难免穿插混搭，这才是真实面貌。那些与文物不协调的破旧建筑物，可以先规划好，待其寿命期结束后再淘汰更新，这样市民才能支持我们。
问：澳门的世遗项目是免费参观？
答：我们申遗只花很少钱，主要用于组织专家研讨论证，编制申报文本。申遗之后，老建筑仍然免费开放。我们不希望投入这么多公共资源的世遗项目不能够让公众普遍得益，但也担心参观的人如果太多，老教堂老住宅承载不起，出于保护目的，这些文物应该减少开放，我们会考虑采取谨慎措施，限制参观人 数。
小康
第二篇：小城故事
岛与木海
小城故事
1
王雨青提着简单的行李踏入校门的时候，内心是欢喜的。空旷的操场，零落的梧桐树，轻微生锈的铁门，学校从里到外都透着安静沉稳的气息，是她喜欢地样子。这就是她今后工作的场所，她的工作，这个中学的英文教师。
她特意从喧闹的城市请求调派到这个小城，每个人都说她傻，放着这么好的工作环境不要到一个偏远的小城镇来受罪。对于他们的话，她只是置之一笑，不发表任何意见。他们不知道，就在她见到这学校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是属于这里的，她要回到这里。
摒弃喧嚣之后的静谧生活让她的内心安定下来。来的时候没有带什么，除了胖胖，一条她养大的小狗。胖胖有着小而柔软的身体，米色的毛发，漆黑的眼睛。远离家乡，此时的她没有亲人与朋友，胖胖成为她的全部。
生活变得简单而充实，每天在清脆的铃声中醒来。洗漱完毕，在清亮的早操声中带着胖胖在小城的晨辉里慢跑，晨跑，是她喜欢的运动。她跑在前面，胖胖圆墩墩的身体在身后跟着，她的头发吹散在清晨的微风中。时常要停下来等胖胖，然后蹲下身来清理胖胖叨在嘴上的落叶，胖胖是个调皮的小家伙。
学校里的其他老师都对这个新来的女子很好奇，只是，王雨青的性子淡默，不喜与人攀谈，照个面也只是简单的微笑问候，不会有太多的交谈。她每天上完自己的课，就呆在宿舍逗弄胖胖，给它做食物。阅读小说，在电脑上写日记，平和地过着她的生活。只是偶尔会有尖锐的声音响起，是她与父亲的通话。
父亲说，囡囡，回来吧，不要赌气了。回家吧。
她一改平常的温和，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为什么要回去。 父亲说，你妈妈回来了，回来吧，囡囡，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
我没有妈妈，她在我三岁的时候抛弃我、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就没有妈妈了。告诉她，没有她我会过的更好。
然后挂断电话，蹲在地上轻声的哭泣。胖胖跑过来，轻轻蹭她的脚背，发出哼哼的声音，它看着她，眼神疑惑。她无限感慨，伸手拥抱它柔软的身躯。
2
杨铭说，青，第一次见你，我以为她回来了。这是他后来对她说的话
秋日的清晨，王雨青如往常一样带着胖胖去晨跑。胖胖仍然跟在身后，快到学校的时候，胖胖突然大声的叫起来，她回过头，看到了站在朝阳里的杨铭，微长的头发，短短的胡茬，好看的五官，流离的双眼，着装简单，形容落拓。她第一眼看他，就觉得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透着流浪的气息。
他看她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望，回复神情，他笑着对她说，你的背影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语气熟络，好像他们早已相识。
她亦微笑，很失望我不是她吗，应该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他说，我们三年前在这里相识，两年后她离开了。然后我去了很多的地方，但只有这里有关于她的回忆。所以，我回来了。
你不是本地人吧，这里的人似乎没有晨跑的习惯。他笑着问
是的，我刚来不久，在镇里的中学教书。我要回去准备上午的课了，再见。她对他告别。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以后的每个早晨，王雨青都能看见他。他们一起晨跑，跑累了就停下来逗弄胖胖，他笑起来的时候有浅浅的酒窝。王雨青一个人惯了，突然身边多了一个人，心里亦觉得温暖。虽
然她知道，他只是一个来小镇里寻找回忆的男人，而她是将生活在小镇的人。
时间仿佛空了出来，有很多的事可以做。杨铭给她讲他们的故事，他说,青，她也喜欢披着头发在清晨的小镇奔跑，微风吹散她的头发。开心的时候她会大声的笑。青，你只会微笑，所以，你们是不同的。
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她笑着回答他。
杨铭带她来到他暂住的地方，是一间小小的公寓。简单的家具，地面上有好几张零乱的白纸。他说他有时候会画一点东西，只是很久没画了，已经找不到当初的感觉。王雨青看到一张未完成的女人头像，她弯腰捡起，拿在手里轻声地问，这是她吧？
杨铭点点头，是的，她在我的记忆里太过深刻，我不知道用什么去跨跃和遗忘。青，这是我们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每个角落都可以找到关于她的回忆，我无从逃离。
杨铭的看着她，眼神让她感觉不到焦点。他无助的像个孩子，她走过去，环抱着他，轻声地说，铭，她已经离开了，你要学会放下一切。所有的事都会过去的，相信我，铭，你会过的更好。
所有的老师都以为杨铭是她的男友，这个有着清秀眉眼的男人是唯一一个被她带进学校的人。有时候，他会坐在教室外，听王雨青在教室里传出的美式英语发音，温暖的阳光照着身上温暖而饱满，那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简单与快乐。大多数时间，他都会选择在她的小房间里等她下课，小房间很简单，一张书桌，一张床，一台电脑，一个凳子，简洁低调，一如淡默的她。
书桌上放着英语教材和备课记录，在角落里，他发现一本影集，打开，是她的成长影集，小时候的她胖而腼腆，少女的她是清瘦的。有一张照片吸引了他，是成年的她，披散着长发，站在阳台上浇花，清晨的朝辉打在脸上，别有一番韵味。他微笑，这样的青，才是本原的她。时时刻刻散发着自然清雅的香气。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王雨青结束课程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是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的杨铭，脸侧着，耳朵压在手臂上，眼睫毛微微的翘起，像个孩子，他的旁边是自己的影集。她微笑，内心是愉悦的，这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进了她的生活。她不知道他能在身边停留多久，她仍然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身上透出的流浪气息。为另一个女子的流浪！
王雨青轻轻叹了口气，放下课本，不去叫醒他。然后拿着碗到学校的食堂买饭。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睡，她把饭菜放好，轻声的唤他，铭，铭，起来吃饭了。
杨铭睁开迷糊的双眼，看到站在自己身旁微笑着的王雨青，而这一幕，他是那样的熟悉。曾经也有一个女子，在他睡意朦胧的时候，把他叫醒，对他说，铭，铭，起来吃饭了。声音温软如玉。
杨铭站起身，他已经完全清醒，他说，对不起，青，我该回去了。
你不可吃完饭再回去吗?她劝阻他，脸上有期望。
不了，我想起我今天还有些事情没有做。然后，他对她挥手告别。
王雨青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或许，我真的不了解他。她对自己说。
有那么一段时间，王雨青晨跑时不再有杨铭的身影，他也没有来找过她，她亦没有去找他。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他们都回归了各自的生活。王雨青有时候会觉得，这是否只是她的幻觉。
像往常一样下课回到房间，把课本放在书桌上。看到放在一旁的影集，想起了杨铭孩子般的睡容，王雨青笑的有点无奈。这时手机响起，是杨铭，她按下接听键，语气平静，铭，什么事?
青，周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电话那边是杨铭欣喜的声音，自然而温暖，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她轻声的应着，内心是欢喜的。
周末，杨铭在校门口等她，他的身边是向房东借来的摩托车。她没有问他要带她去哪里，接过他递过来的安全帽便跨上了车身。车子开动，她的手环着他的腰，头发在风中翻飞。也许这就是她们常说的幸福，跟着自己爱着的男人，让他带着自己走到任何地方。她这样想。
车子在郊外停了下来，一片青草地，一条小河穿流其中，河的对岸，是满地的菊花。青，杨铭对她说，这里是小镇最美的地方。青，我想为你画一幅画，在这个地方。
她开心看着他，好呀，铭，那就把我画进那片菊花里吧，这是我喜欢的样子。说完，她走桥梁，奔向黄灿灿的菊花丛中。
杨铭看着奔跑着的青，她翠绿色的衣服在菊花中是那样的耀眼。内心感触，他自语，青，如果我当初遇见的是你那该多好，只是，一切都已来不及。
夕阳下，是拿着画笔认真涂抹的杨铭，还有那个在菊花丛中一脸灿烂的女子。
3
转眼寒假已经来到，学生都回去了，老师也回去了。王雨青依然守在她的小房间里，父亲的电话打来，叫她回去。她没有回应，家，她不想回到那里了，去面对那个曾经抛弃过自己的女人，虽然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她无法原谅。
学校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她和守门的老伯。王雨青晚上很早就睡去，半夜在梦魇里惊醒。屋外是磅礴的大雨，跟小时候的那场大雨是那样的相似。往事历历在目，父亲与母亲激烈的争吵，母亲拿起行李走向门口，小巷里是等候着的陌生男人。三岁的她，拉住母亲的衣服哭叫着，妈妈，你不要走，妈妈不要囡囡了吗？
走开，女人不奈烦地推开她的手。提起行李走了出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小小的王雨青追了出去，在雨里大声地哭泣。
回忆让她无所适从，前所未有的无助侵袭着她的心理。她失措地跑进了雨里。
杨铭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在敲门，当他打开门时，看到的是全身湿透的王雨青，她突然抱住他，声音沙哑，铭，他们都不要我，我是多余的。
杨铭为她找来衣服换，她在发烧，一直拉着他的手，不停地哭泣。杨铭安抚着她，这个平时看似平静如水的女子，她的心里到底有多少的故事。
她清醒的时候，对他讲小时候的事情，她的无助与坚忍。她说，铭，她不要我了，我没有亲人，我现在只有你了。
听到这些话，他突然难过起来。他说，青，我们心里都有一个无法跨越的障碍。你的是母亲的离开，而我的，是她的离开。我们都走不出这内心的这道坎。对不起，青！ 4
冬季还未完的时候，他决定离开了。
她说，铭，带我走好吗？
他对她笑，青，你真傻，我是一个流浪的人，给不了你任何东西。青，你应该留在这里，这是属于你的城市。
她说，你会回来吗？
他笑着拍她的头，也许会，也许不会。青，我不知道自己会停在哪里。
她说，那我在这里等你好吗？当你不知道停要哪里的时候，就回来这里。
好，青，你照顾好自己。他拿出一幅画，这是上次我们去郊外我给你画的。送给你
她打开画，是站在菊花丛中的自己，一脸灿烂的笑。她眼神黯然，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决定离开了。
他对他挥手告别，汽车绝尘而去，王雨青拿着画站在飞尘里，她说，铭，你知道吗，我会让一切都成为过去，可是，你却离开了我。
他离开有三年了，三年来，她会收到很多他的信，都是不同地方的明信片。里面只有短短的几句，是他清秀的字迹。
他说，青，我在荷兰，美丽的郁金香让我想起你的脸。我突然难过了，为什么在她之前，我没有遇见你。
他说，青，西藏的一切让我内心安宁，清晨下起了大雨，突然很想回到你的城市，我是否还会遇到那个在雨夜投奔我的女子？
他说，青，我在漠河，这是一个寒冷的北国。我遇到了欣，一个让我觉得温暖的女子。 最后一封，是来自哈尔滨的，他说，青，我要结婚了，和欣。一个人走了这么久，突然累了，想找个地方停下来。
王雨青把最后一张明信片放进抽屉里，然后扣上钥匙。这个抽屉满满的都是杨铭的信，大多数都是明信片，也有一些他旅途中的照片。她的内心是平静的，等待了这么多年，结局已经不再重要了。其实她一直都是清醒的，在他离开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不会回来。
胖胖走到她的身边，她蹲下来抚摸它。它已经长大，不再是原来胖胖圆润的模样。它伸出舌头舔她的手，她内心有些悲凉，到最后，留下来的却只有胖胖了。
拿起杨铭送给她的画，画面是站在菊花里的自己，一条流淌着的河流，只是，杨铭忘记了画了那座桥，在他们之间横亘着没有桥梁的河流，她无法跨越。她在想，如果，她在对的时间遇见了他，结局会不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