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作文浸泡在生活里
——武汉市作文命题取向给教学带来的思考
武汉市教育科学研究院 梅 晴
我们都不能回避一个问题——考试题目对日常教学的引导作用，所以解读题目成了教学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件工作。可是，我们发现许多教师在作文备考中对技术层面的内容研究过多，对学生的指导过于注重形式上的包装，导致学生作文呈现出模式化的状态，作文中真我的隐退使文章内容给人的感觉很虚伪，本应该呈现出灵动状态的作文教学也变得没有活力，成为只是为了拿到分数的机械操作。但是对题目的研究如果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就能引领写作朝着灵动的方向发展。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最值得关注的是题目与生活的关系，只有将作文题放在广阔的生活领域才能看到题目的价值，也才能看到题目对学生思维能力的要求，从而引导我们的教学关注生活，关注学生的思维水平和表达水平的发展。教师的指导要放在对生活的关注和思考上，这样学生的作文才能展现思想的光华。
下面是武汉市20xx年四次大考的作文题，我们来看看它们的共同点，以此为例来寻找作文和生活的关系，看看这些题目给我们的作文教学可以带来哪些思考。
【例1】元月调考题
汉字的姿态，让人浮想联翩；汉字的意蕴，让人回味无穷。书写汉字，是塑造生命姿态的过程；品读汉字，是品读人生真谛的过程，研究汉字，是领悟传统文化内涵的过程。总有那么一个字，让你想起一段动人的经历，有所领悟；总有那么一个字，让你学会思考人生的要义，受益终身。
请以“我心中最重的那个字”为题，写一篇不少于600字的文章，自选文体（诗歌、戏剧除外），文中不要出现自己的姓名、校名。
【例2】四月调考题
请以“在路上，总有那么一盏灯”或“生命需要一盏灯”为题，写一篇不少于600字的文章，自选文体（诗歌、戏剧除外），文中不要出现自己的姓名、校名。
【例3】五月模拟题
杨丽萍的舞蹈来源于自然。她热爱自然的舞蹈，她常常模仿“向着光明和美好运动”的向日葵，也常常躲在菩提树后面看孔雀散步，从自然中汲取营养。到中央民族歌舞团后，被要求练芭蕾舞的基本功，她很不适应，即使周围人都看不起，她仍然坚持自然跳舞，独创了适合自己的一套练功方法，直到她因自编自演的独舞《雀之灵》而一举成名。
《云南映象》的投资商因为不理解杨丽萍的自然舞蹈而撤资，杨丽萍就靠自己拍广告、走穴养活歌舞团，坚持排演。《云南映象》出演就遇到“非典”，只有一个观众，只演了一场。在一片骂声中她也坚持下来了，直到《云南映象》获奖。“这个时代，取悦观众是相对容易的，时代需要什么就制造什么。但是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迷失自己的艺术方向。”
杨丽萍让我们看到了坚守的力量。
请以“坚守”为题，写一篇不少于600字的文章，自选文体（诗歌、戏剧除外），文中不要出现自己的姓名、校名。
【例4】中考题
今年年初，《咬文嚼字》杂志社邀请读者一起“咬嚼”名人博客。大家惊讶地发现，一些市场意识很强，人气很旺的名人，在撰写博客时，频频出现语言运用方面的“低级错误”，对语言文字缺乏敬畏之心。
古今中外，一直不乏“推敲”文字的佳话。即便到了网络时代，我们阅读优秀作品时也总能感受到作者严肃恭敬的写作态度。
请以“敬畏文字”为题，写一篇不少于600字的文章。自选文体（诗歌除外），文中不要出现自己的姓名，校名。
读完这些题目，我们不难发现它们的根都在生活里，而且与学生熟悉的生活息息相关。武汉市的语文考试在作文命题方面确实是在引领着学生关注生活，并试图选择恰当的触发点引发学生对生活的思考，以培养他们观察和思考的能力。那么，前面所列举的这样一些题目，我们应该研究题目的哪些内容？从中可以获得怎样的启示呢？
一、研究题目与生活的联系，引导学生关注生活
好的作文题应该是把生活放在第一位的，而且应该是学生熟知的生活。例1关注的是学生天天在使用的汉字，而透过这个字，需要学生表达的正是他们所持的人生态度。一个字透视着人的品性，对生活的理解不同，人生态度就会有所不同。例2关注的是学生的精神生活。“灯”虽然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但很明显指的是能在黑暗中给予光明、在迷惘中指引方向的人或者物，这就是学生的生活中对它具有一定影响力的那部分内容。一本书、一首歌、一部电影、一个人……太多可以选择的对象了。对这盏灯的选择也透视着人生的选择。例3关注的虽然是别人的生活，但其中包含的“坚守”恰恰是成长中的学生需要拥有的人生态度，透过别人的生活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启迪，这也是成长中的学生必不可少的生活态度。例4关注的是名人博客中的错别字现象，要求学生思考的是“对文字的敬畏”问题。材料从反面列举现象，从正面加以引导，提出“敬畏”在此处的含义——严肃恭敬的态度，很好地消除了学生对“敬畏”二字的敬畏，降低了题目的难度。文字，学生天天都在使用，是最熟悉的生活。而对文字的态度，则是每个人都应该思考的问题，往小处说是个语文范畴内的生活，往大处说则是个文化范畴内的生活。对生活的关注程度不同，作文体现的思想深度就不同。
这些题目都关注着学生的生活，也符合这个年龄段的认知水平。让学生有话可说，就必须唤起学生对生活的回忆，触发他们对生活的思考。学习、考试、读书、交友、沟通、娱乐、体育竞技、军事百科、公益行动……太广泛了，只要是学生能够经历，又能够引发思考的，都应该是关注的对象。一段人生经历、一则新闻引发的思考，一个新闻人物带来的启示，选好一个触发点，这种关注就能落到实处，而不仅仅停留在泛泛关注的层面。
这些题目很好地引领着日常教学的方向，从熟悉的生活出发，我们可以给学生许多灵活的指导。每天学生的身边都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很多被忽略了。如果从起始年级开始，我们就引导学生做记录，然后拿出一些课堂时间让他们拥有一个分享的空间，那么学生关注生活的意识就会逐步培养起来。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引导他们对记录的材料分类归纳，提炼整理，这样，学生就拥有了一个宝贵的生活资料库。
每个学生都有自己关注的人物，从学生熟悉的人物入手，引导他们搜集相关
的素材，可以建立起自己的素材库。如果老师能指导学生在这个素材库中加上对人物的不同生活经历和生活片段的评价，归纳出一些生活道理或是人生哲理，那么学生对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就会有更高层面的认识，这样他们对生活的认识就不会停留在肤浅的阶段。
现代信息社会给学生带来更多的资讯的方式，报纸、杂志、网络……就说现在非常流行的微博吧，学生在关注微博的过程中可以积累很多新的观点，如果老师在这个阅读过程中指导学生关注一些有智慧、有思想的人物的微博，就能让他们在阅读微博的过程中可以积累很多新的观点，学到很多看问题的新角度、新方式，而且在参与发表微博的过程中锻炼的不正是思考和写作的能力吗？
学会关注，让眼睛亮起来，作文才会有内容。
二、了解题目对思维能力的要求，引导学生思考生活
好的作文题，不仅能让学生的眼睛看到生活，还能让学生的大脑思考生活。所以很多好的作文题都能在思维层面上区分学生的能力。例1关注的是学生天天使用的汉字，这是最熟悉的生活。但又有多少学生真正思考过汉字的姿态、汉字的意蕴给人带来的启示呢？又有多少学生在书写汉字、品读汉字、研究汉字的过程中思考过汉字的形和义带来的领悟和提点呢？这道题也给所有从事语文教育的人提了个醒：语文教学真正关注过汉字吗？作文教学真正关注过思考吗？此题恰恰是通过对思考能力的考查来实现其区分度的。
20xx年武汉市中考的作文题是“学习的智慧”，与上面的题目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瞄准学生最熟悉又最容易忽略的生活，引发学生对这样的生活展开思考，深入挖掘，发现有价值的观点。学习是学生天天在做的事情，可是有多少学生真正思考过“学习”的含义？他们的生活除了做卷子解题目还有什么？学习的内容是丰富多彩的，学习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当学习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时，学习就是充满智慧的，它能给我们很多可以思考的内容，智慧源于思考。
例2关注的“灯”具备的作用正是学生思考的内容，对灯的价值的思考深度不同，文章表现出来的思想力自然有所不同。如何将一本书、一首歌、一部电影或者一个人幻化为一盏“灯”，这需要学生具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例3关注的杨丽萍的故事并非杨丽萍经历的全部，而这段材料关注和“坚守”相关内容的指向性又非常明确，学生必须具备透过故事现象看到人物内心的能力，杨丽萍对舞蹈的热爱、对自己事业的热爱，使她具备了非凡的勇气去克服一切困难，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守住自己的艺术追求。抓住这一点，文章才有可能写得深入。例4关注的生活现象很时尚，但如果思考力达不到一定的深度，可能有人会在错别字上下功夫。而思维能力发展较好的学生则会懂得文字只是个符号，它透视的是文化层面的精神缺失——敬畏之心。写到这一深度，学生的作文才真正有点“嚼头”。
这些题目都需要学生有较强的思辨能力，才能将文章的主旨挖掘到一定深度，提出自己对生活独特的理解。我们可以看到，这些思考又都建立在最熟悉的生活基础上，启迪学生思考成长的方向、人生的信念、做人的原则、处事的方式……因此，这些题目给教学带来的最直接的影响应该是作文教学应该培养学生思考的能力。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作为语文教师，我们有责任将学生的眼睛引向对这些事情的思考上，去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可以尝试着借
助热点新闻来引发学生的思考。这就需要教师特别有教学智慧，知道从什么地方切入进去，知道从哪里将学生带出来，引领他们思考有价值的问题。
如日常生活的水患问题。这种现象和什么有关呢？产生这些反常现象的原因是什么呢？顺藤摸瓜，很容易就会发现——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的落后，蓄水工程的萎缩，人与自然争夺资源的无度……由此可以思考到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城市建设的长远规划，城市发展设计者的执政能力、执政取向。如果再联想得广泛一些，冬天电视台常常报道欧洲的极寒天气，还有植物的反季节现象，这些联系起来看，学生对环境问题的认识、对人类发展问题的思考就“更上一层楼”了。
在日常教学中，我们还可以从某一则新闻入手，让学生从多个方面去解读，然后我们整合他们提出的多个角度，多个切入点，组织成相对集中的几个方面，每个方面提出一些有价值的观点，引导他们就这些观点作深入思考。这样一堂课下来，学生不仅学到了思考问题的方法，而且能在短时间内为不同的作文题目进行构架。学生喜欢关注重大事件，但不能只停留在“知道是什么”，而应该力求“了解为什么”，学会探究本源。比如：感动中国的人物感动人的原因何在？为什么这个评比这样受欢迎？这种评比代表了国人怎样的情绪？这标志着社会怎样的进步？当一系列问题追问下去，学生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自然会日益加深。这样的引导势必使学生在自己特别关注的领域内实现转移，由简单的八卦新闻转移到有价值事件的深层思考。提醒学生关注身边的生活，从身边的人和事的现象入手思考生活的本质，探寻生活的道理。
学会思考，思想才能站立起来，作文才会有光彩。
三、关注题目对沟通能力的要求，引导学生恰当地表达生活
好的作文题，能引导学生围绕共同的话题表达独特的见解，在共同的平台上实现顺畅的交流。例1和例4单看文题“我心中最重的那个字”和“敬畏文字”似乎很难，但是因为有了前面的引导材料，迅速降低了题目的难度，循着材料内容可以找到说话的方向。分析清楚材料的层次能找到说话的条理。再看例2和例3，这两道题目看起来字数差异很大，好像呈现方式上也有很大差异，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对学生的沟通能力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例2用几个字组成的两个题目传达着一个交流要求——围绕“灯的作用”谈谈你的生活经历、内心感受、生活领悟，为了便于学生选择各自擅长的表达方式，题目特地拟定了两种语气。《在路上，总有那么一盏灯》看起来特别“文艺范”，便于喜欢讲故事的学生创作，《生命需要一盏灯》看起来稍显理性，便于喜欢讲道理的学生创作，当然愿意用这个题目讲故事也不是不可以。选择文体、选择素材的空间很大。例3则用了一段话讲了杨丽萍经历中的两个片段，题目的字数特别多，但材料的倾向性很明确：第一段——杨丽萍坚持自然舞蹈，守住的是自己的艺术追求；第二段——杨丽萍坚持排练《云南映象》，守住的还是自己的艺术追求；第三段——提示“坚守”的力量。整个材料就是围绕最后的标题“坚守”二字来编写的，叙述其经历的过程中，我们能感受到坚守的原因——热爱、执着、勇气、信念等等。从任何一点切入进去都能写出一篇好文章。
义务教育段的作文教学的目标就是培养学生运用母语和周围人交流沟通的能力，读懂题目是交流的第一步，确定自己做怎样的回应是第二步。这样的交流
过程像极了口语交际，从倾听到倾诉的过程，就是个审题、选材、组材的过程。好的作文题会给明确的提示，能辅导学生完成这个过程。
这些题目对教学的启示是：培养学生的沟通能力，作文才能合乎题意，才能交流顺畅。借助口语交际的教学来培养学生的倾听能力和表达能力是比较好的方式。往往在审题中暴露出的问题其实是口语交际能力的问题，而非写作本身的问题。别人的一句话或是一段话表达了怎样的主要意思，要在短时间内揣摩清楚，然后做出恰当的回应。这不仅对作文，而且对学生将来走上社会与人交流沟通也是帮助极大的，是一举数得的好方法。
日常教学中还应该有一种关注全体的意识。义务教育不是精英教育，是大众教育。作文教学必须兼顾每一个学生的发展，但是每个学生的发展是不均衡的，作为教师，就更应该牢记孔老夫子的教导——因材施教。让那些擅长表达的学生学会用多种方式去表达，让那些怯于表达的学生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表达之路，让那些擅长某种表达方式的学生扬长避短……既然考题是兼顾多种文体的，为什么不给学生一点自己选择的权利呢？让会讲故事和会讲道理的学生各得其所。
作文的教学还应该树立一种目标意识。文章为什么而做？写给谁看？要达到什么样的交流目的？这些意识必须尽早地让学生培养起来，学生才能在每次交流中带着目标前行，进行有价值的交流。说话看目的和对象，这是口语交际的基本要求，在作文中同样适用。作文并非自说自话，而是一种思想的交流。有这些作为前提，写作才能有明确的方向，并找到恰当的沟通方式，达到交流的目的。
学会交流，才能更好地呈现生活，作文才能有的放矢。
如果作文教学能够从这些方面去研究题目，而不是仅仅在作文题的形式上做文章，那么作文教学会呈现出新的格局：用启迪心智去代替作文技术化的教学，用对生活的领悟去赶走模式化的写作，让学生的眼睛亮起来、脑子活起来、小嘴伶俐起来，让他们的作文有生活、有思想、有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