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夜,窗外有雪花细小的绒毛绽开,如春天蒲公英的种子吹到了你的梦里,你便被它轻轻唤醒了。不要等到天亮才醒来。那时候,大人们为了通行方便,早就把屋前的雪扫尽了,只留下行人和车辆碾压过的冰雪的残痕!守了一夜的雪,冷冷清清,就那么化为乌有,你定会感到遗憾的。
犹记儿时,南方下的第一场雪往往是来自夜半的雪子。它们不像雪花那样轻柔,但是却如水晶一样的洁白。我外婆叫它们“石雪”。因为,它们总是像子弹一样把窗户敲打得“噼啪”作响。小时候,我和外婆一起睡在靠窗的雕花木床上。半夜下雪时,外婆总会讲,窗外下的第一场雪是很干净的,可以捡一些石雪来吃。但我从没有把握住这样的机会,也终于在有一次刮了墙角的一点点儿不是初雪的雪偷偷放进嘴里,只有冷冷的凉味,没有什么特别。但每每想起和外婆在夜半下雪的时候讨论着石雪的事,还是觉得无比神奇,好像尝了初雪的人可以心灵通透如冰雪般聪慧。这使我联想到那位喜食花朵的香香公主,致使她身上散发出独特的香气。
披上一件巨大的红色斗篷,最好是像红楼里的宝玉所着的那件一样,鹅绒质地、厚实暖和的。你双手推开屋门,有风雪迎面扑来,千朵万朵的冰梨花散发夜的幽香。呵,你呼吸到一股润脾的湿了。外面,朗朗月光普照着松林以及山影,而松林和山影又被世界上最辽阔最庄严最富有诗意和神性的白雪覆盖着。你感觉自己仿佛已摆脱俗世,心灵之舟渡到滚滚红尘的彼岸。
夜间赏雪,不仅可看而且可听。不要以为雪落无声,雪落是有声的。它的声音极轻极轻。有人曾经拿着乐器做过实验,雪花落下砸击乐器可以奏出音乐。要听雪,你得把心打开了,须有一片寂静的耐心,像独钓寒江雪的孤舟蓑笠翁一般。除去躁热,用它最清凉最敏感的表层去和柔软雪花轻轻接触,等待雪花降落的一瞬,碰击出美妙的声响。不然,耳重心塞是听不到雪落声的。
一到夜里,又高又蓝的天空稀疏地缀着宝石一样的星辰,天边时时扯着鬼睐眼似的火闪,空气里弥漫着泥土,雾露和稻子的清 新气息。夏夜特有的像梦幻一样的安溢使得一切生物似乎都愿俄人睡了,虽有金铃子一类的草虫的丝丝的叫声,但声音那样的细弱、遥远,也象是在说梦话呢!
…… …… 余下全文